龄成的表情愈发不满,又说道:“我这个哥哥啊,从小就是天生骄子,不论乡试、会试都是第一次就能考中上榜,所有人都说我比不上他,让我一直抬不起头,当初我家生活贫苦,只能供他一个人读书,他读书了我就只能卖苦力,我那时候也不怨他,只是卖力干活、贴补家用,就是指望他出息之后能够光耀门楣、也可以提携我一二,但他却是读书读傻了,我只是让他给我介绍一个又清闲又有油水的差事,他却说什么为官者不能假公济私,哪有人像是他这样的?嘿,这次为赵阁老办事,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从他身上沾到光……” 很显然,宋龄成针对于宋焕成的怨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时候也是冲着牛辅德大吐苦水,为自己的“坑兄”行径寻找正当理由,就好似他自己才是受害者一般。 听到宋龄成的抱怨,牛辅德一时间竟是无法反驳。 当然,想要反驳宋龄成也很容易,比如宋龄成说自己一辈子都没有从宋焕成身上沾到光,但实际上宋龄成若是没有兄长的提携,如今还只是乡野间的一个泥腿子罢了,根本不可能生活在京城之中,而且宋龄成这些年来一直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若不是宋焕成的资助与供养,他早就活不下去了——另一方面,若不是为了资助与供养宋龄成,宋焕成好歹是朝廷官员的身份,名下田产可以减免大部分税赋,也不至于这般生活贫苦。 但从某方面而言,宋龄成的抱怨也是事实,宋焕成科举为官之后,自然就拥有了让家人富裕生活的“特权”,只需要他放弃一些坚守,与同僚们和光同尘也就行了,但他却是坚持原则、主动放弃了这种“特权”,也就让家人都要跟着他一同贫苦生活,自然是辜负了家人当年供他读书的期望——从这方面而言,他也许是一个好官,却绝不是一个好家人。 家、国、天下,总是会被世人混为一谈,但实际上这三者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彼此矛盾的——许多时候,人们若是想要无愧于国,就要有愧于家,若是想要无愧于家,就要有愧于国,这是一个无解命题。 这个世界的并不完美,人们的时有力穷,就在体现于此。 所以,牛辅德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应宋龄成的抱怨,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评价宋龄成的兄长宋焕成。 究竟是一个正人君子?还是一个痴傻之辈? 又或者说,这两者本身就是一种人? 沉默之际,牛辅德却是想起了赵俊臣对于宋焕成的评价——“我无论如何成不了宋焕成这样的人,所以宋焕成才值得敬佩。” 是的,赵俊臣很敬佩宋焕成,而且这与赵俊臣亲手设计坑害宋焕成并不矛盾。 事实上,赵俊臣还认为自己是在帮助宋焕成,而牛辅德这一次与宋龄成的私下见面,也是受了赵俊臣的指示,一方面是为了打探宋焕成的近况,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暗中给予宋焕成一些照拂与补偿。 于是,沉默了片刻之后,牛辅德并没有做出评价,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袋子丢给宋龄成,说道:“这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其中有一百两银子是你这次任务的报酬,另外还有五十两银子是让你补贴家用的,但千万不要和你兄长说这笔银子是赵阁老给的……外面有辆马车,里面装载着一批米面肉菜与生活物资,还有一些滋补身体的药物,你也全部带回去…… 还有,这段时间就不要出去吃喝嫖赌了,要待你兄长好一些……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你兄长的好日子,很快就要来了!” 听到牛辅德这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宋龄成不由是心中一愣。 他原本以为,赵俊臣这次安排自己算计兄长宋焕成,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