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食肆出来后,苏檀窝在政爹宽阔安稳的怀抱中,双眸亮晶晶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咦……” 远远地,他瞧见李斯与一中年男人从对面的客栈中出来,正想着该不该打招呼,李斯便已经敏锐地看了过来。 接着,李斯明显面色一变,快步走上前来见礼。 见李斯神色有异,区别于印象中的运筹帷幄,明显有些慌张,苏檀歪了歪头,昂起脑袋观察嬴政的神色。 他眸色深晦,宛若深不可测的漆丸。 但相处了这些时日,苏檀敏锐地察觉到——他政爹生气了! 这是为什么? 随着李斯过来见礼,方才和他聊天的男人也跟在他身后过来,还未开口说话,便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不仅脸色发白,双腿也颤颤巍巍的,像是随时会软倒下去。 “臣郑国拜见秦王。”郑国纳首就拜,并不敢起。 李斯躬身作揖,头也不敢抬。 郑国? 苏檀感觉这名字有些耳熟,看这两人光是遇见嬴政就吓得不敢说话,很明显这里面有很大的猫腻。 那会是什么呢? 苏檀掐着指尖上的小痣,努力认真思索。 嬴政鲜少动怒,包容性很强,堪称喜怒不形于色的典范,如今他面色冰冷,怕是涉及国策。 果然—— “郑国与臣在稷下学宫相识,如今郑国回咸阳,相邀喝一杯浊酒,并无其他意思。”李斯在秦王抬步要走时,徐徐出声。 郑国,稷下学宫。 电光火石之间,苏檀的脑海中蹦出一个词: 郑国渠。 苏檀皱起眉头,两千多年的时光,淹没了太多东西,能被后世的他知道的东西,肯定很不一般。 看嬴政头也不回地要走,他连忙偷偷捏他胳膊:“听听。” 嬴政垂眸,看着怀中稚儿软糯请求的眼神,最终他还是回眸瞥向身后二人:“跟上。” 刚才郑国纳头便拜,已经引来周围黔首的注目,嬴政此次是微服私访,又带着扶苏,并不想引起骚乱。 回头看着踉跄跟上的二人,苏檀眨了眨眼睛,趴在嬴政肩膀上,小小声问:“父王,他们怎么了?可以跟扶苏说说吗?” 嬴政并不作答,抱着他上了马车。 他黑沉着脸,明显余怒未消。 苏檀还是第一次见政爹这么生气,但他知道,这不是对着他的,心里便没有多少害怕,反而拿出了平日里撒娇卖萌的本事。 “父王莫生气,扶苏给您捶腿腿。” 小孩笑吟吟的,面对震怒的老虎,不仅丝毫不见害怕,还敢主动捋虎须。 看他真的握着小拳头在他腿上捶啊捶,虽然不痛不痒的,但嬴政莫名地便感觉心里舒坦了些。 他沉吟片刻,这才徐徐道:“九年前,游士郑国入秦,说是要帮秦国修建一条通天渠,引泾修渠,从西侧引泾水,东注洛水,整个郑国渠的长度约三百多公里。” “如今还剩一截便渠成,只是朝中有密报,说是郑国不是游士,而是韩国密探,特意派来行疲秦弱秦之计。” 而今郑国忽至咸阳,密会李斯…… 嬴政眸光闪闪,原本柔和些许的脸色又变得冷硬起来。 这个故事怎么有点耳熟?苏檀听得一脸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