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啊。”
半小时的大课间,体育委员拿着一张报名表在班级里来回蹿,宋弥新没打算报名,一个人拎着水杯下楼打水。
再回到教室,预备铃打响了,体育委员风风火火从后面跑过来,不慎撞上了她的肩,等看清了是谁,忙说:“宋弥新,找你半天了,你去哪儿了?我们班的女生少,女子组八百米还差一个名额,张晓雅报了女子一千五和接力赛,跑不了八百米了,你……”
“我不去。”
“呃……”体育委员挠了挠头,“我已经替你把名字报上去了,没事儿,你只要坚持跑到最后就行,拿不拿名次无所谓。”
“哦。”
她大步走开,既然报名表交上去了,她想不想、愿不愿意,无所谓。
夏末秋初的季节,她走在塑胶跑道上,广播里在预告下一个赛事是女子八百米,请参加比赛的同学到跑道集合。等她站在赛道上时,小腹忽然传来轻微的坠痛,眼里漫过一丝紧张,她看向举着发令枪的体育老师,正要开口问能不能去一趟厕所,就听见枪响了。
她下意识跑出去,在今天以前,她从来不知道八百米会这么漫长,漫长到白天黑夜在她眼眸里停驻又走远,却还没能抵达终点。
急促的呼吸声震耳欲聋,她机械地朝前跑,余光扫见一个又一个不认识的人超过了她。
汗水湿透了颊边的碎发,乌黑的发丝黏在脸颊和唇角,她紧盯着终点的旗帜,一鼓作气跑完了全程。
那天的她有多狼狈,直到很多年以后再回想起来,仍觉得心疼。
校服T恤湿出一片深色,运动裤上的血痕斑驳明显,她浑身止不住的发冷,强撑着无力的双腿一步一步往教室走。
前面围满了人,她听见欢呼声,眼神不由自主追了过去。
就是那一秒,她看见了辽原。背越式的跳高,凌空跃起超过跳高杆的一瞬间,周围的欢呼声响彻云霄。狂风掀起他的校服T恤,露出劲瘦的一截细腰,腰腹向上顶,小腿内收,一个漂亮的弧形出现了。
碧蓝的天是少年的背景,他极速下落,双手朝天展开,好像拥抱了天空。
此时此刻,他抱天空在怀,少年的意气风发写在他的眉眼里。等他降落,视线重新让如山如海的人群挡住,宋弥新继续走,漆黑的睫毛轻颤,听见熟悉的声音。
辽原走出了跳高比赛现场,他站在一步之外的阳光里,笑意温和地递来一件校服。
无故提前的生理期打碎了她的骄傲,而辽原为她重新打捞起她的骄傲。
最初她只是跟风喜欢辽原,随波逐流而已,好像少女时期如果没有一个喜欢的对象,就会留下永久的遗憾。
可是在那一天,她看见一个少年的蓬勃生机,他从此成了迢迢月色。
月亮从此住进了她的眼睛里。
然后,她成了围绕月亮的卫星,孤独且浪漫的为他燃烧。
*
夜深了,宋弥新倚着墙盯着生态缸里的斗鱼,忽然觉得很疲倦。
她不在乎喜欢一个人有多孤独,就算暗恋无疾而终也好过在那一晚的星月夜下,他漫不经心却又实在伤人的回答。
宋弥新想着想着就笑了,她开了一罐啤酒,食指扣住拉环一拽,丰富的泡沫涌动在易拉罐表面,她低头抿掉啤酒泡沫,感受小麦芽的香气在舌尖绽放。
冰镇后的啤酒让她更清醒,她遥望着迢迢月色,虚空敬了一杯。
“两清。”
这一次,是真的两清。
*
协合医院的医生每周都要腾出一天时间坐诊,今天轮到宋弥新。忙了一上午,总算有时间去食堂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