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生在我的眼皮底下。
当时,我太慌张,一心想着赶紧救人,拜托一个小男孩去喊大人过来,自己先跳海了。
后来,我经常反省愧疚,如果那天我脑子清醒点,想法周全点,是不是能把人救上来……”
“不怪你。生死大难临头,有几个人能全程理智镇定?”
迟夏联想到前天一起吃饭的时候,陆嘉葭说梁远是她的救命恩人。
他猜测,也许正是那天,对方救了嘉葭。
都是不好的回忆,迟夏没提。
“我爸去世的第一年,安歌陪我度过了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光。
我课间不爱出去玩,她就陪我待教室里看书、发呆。明明她是活泼开朗的性子,爱玩爱闹。
我难受,她抱着我安慰。我哭了,她给我递纸巾。她的好,我一直记得。
初二暑假,安朗没了。因为爸爸的离开,我能理解她失去亲人的崩溃、毫无理智。”
“可安歌先是带人打你,又是传播视频,你已经不欠她什么。”
陆嘉葭笑容很淡:“其实还好。
女厕所那件事,我被踹了几脚,就佯装发疯,挥刀子把一群刚混社会的小太妹吓跑了。
至于‘暖阳计划’的视频,签了知情书的是我,参加比赛的是我,录制节目、获取名望利益的是那些公司,我认了。
她只是添了把火,把隐患的干柴点燃。”
“不对,”迟夏沉声反驳,“她不说,你的同学怎么会知道那档公益节目。初中生哪里会天天盯着一个没什么热度的区级电视台。”
“是,”陆嘉葭承认,“你说的没错。我被同学们羞辱的时候,都气哭了。他们说话特别难听……”
“对不起,我不该再提这些事。”迟夏歉意地看着她。
“没事,”陆嘉葭打开《唐诗三百首》,翻看了几页,目光迷茫,“视频事件后没多久,还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对安歌的感觉很复杂,想恨她又不想再纠缠。”
“因为这事,你才继续忍让?”
“对。有一天,初三的年级主任来教室找我,说可以安排我勤工俭学,只要午休时间去他办公室帮点忙。”
“他的目光让我很不舒服,语气也奇怪。他还摸我的肩膀、胳膊、手,笑着说可以把他当成父亲,他会好好照顾我。”
陆嘉葭明亮的眸底布满厌恶:“我那会儿真的不懂,虽明白人心险恶,但没看出级部主任的猥琐意图。
班里听到这场谈话的同学,有的不了解那老师,有的知道他风评不好,也不提醒我。
因为……我的风评也不咋样。”
迟夏听后脸色冷厉,下颌线紧绷。
他几乎能想象到,小姑娘当年的委屈无助,得知真相后的恶心、恐慌、愤怒。
“第二天,我在想要不要答应的时候,从笔袋里看到一张纸条,上面说那老师前几年有性骚扰女同学的嫌疑,让我千万别去。”
“那纸条,是安歌写的?”
“对,”陆嘉葭表情复杂,“她故意把字写得歪歪扭扭,但我认得那张纸。
纸是从百变小樱手账本撕下来的,右下角有我眼熟的粉色图案。
而手账本,是初三上学期安歌生日那天,我早读前偷偷放进她桌洞的礼物。”
“……原来如此。”
教室后门外的走廊,有个人影不知在那伫立了多久。
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焦干的水泥地面多了几个深灰色星点。
她的手中是一卷透明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