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谓宫宴,亦是高门贵族的相看宴。 她从前不去,不过因着裴老夫人往日是真心疼她,将她视若己出。 她原以为,裴老夫人会像待裴绫一样待她,精挑细选地为她相看个好夫婿,送她出嫁。 直到这次行露一事,她才幡然醒悟。 什么疼爱,什么怜惜,都不过是假的。 明晃晃的例子在这里。 纵使行露此番真的推了她入水,又能如何。她有腹中孩子做倚仗,不过轻飘飘跪了几个时辰祠堂便安然无事。 在这府里,自己瞧着是个正经小姐,实则连裴景明心尖尖上的丫鬟都不如。 她得为自己谋划。 翌日裴琮之翰林院休沐。 连绵下了许久的雨,正是难得的好日头。 沈清棠过来的时候他院里的丫鬟搬了书房的书籍出去晒。 偌大的庭院里摆满了书,墨香四溢。 她提着裙,小心从那些书籍旁过,远远便瞧见了窗子里坐着的郎君。 日光绵长,他的侧脸沉在斑驳光影里,深廓浓影,温雅贵重,却带着几分矜贵清傲的疏离。 “琮之哥哥。” 沈清棠扬声唤他,于是郎君侧目看来,微微一笑,清冷霎时消散。 “清棠妹妹。” 他起身出来迎她。 因着匆忙,手里还持着书卷,另一手,则贴心为她撩起头顶悬着的竹帘。 “谢谢琮之哥哥。” 姑娘抿着唇笑,见他屋子里也是一片凌乱,书籍散得四下都是,扬面问他,“哥哥这是要将这些书卷重新整理吗?” “是啊!”裴琮之将书卷搁去桌案,温声道:“好些年没有整理了,还有些是多年前的旧书。正好趁着今日晒书,翻出来收拾整理出来。” 又问她,“妹妹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哥哥了。” 她抿着唇,笑得格外甜,“哥哥这次回来,总是在忙。我也一直在病中,不好来寻哥哥说话。今日得知哥哥在家,便来烦扰哥哥了。哥哥可莫要嫌我。” 他眉眼疏朗的笑,“妹妹来,自然是欢迎的,如何会嫌。” 屋子里凌乱,裴琮之邀她去院子里坐。 女贞子树下腾出一块空来,圆石桌上烧着炉水,泡一壶新鲜滚烫的雪芽尖。 沈清棠端了茶盏,轻轻抿一口,忍不住喟叹,“好香。” 很快又禁不住皱眉,“真苦。” 这是裴琮之独爱的茶,闻着清雅淡香,喝过后却连唇齿都是清苦的。 沈清棠实在喝不惯,吐吐舌头,蹙着眉将茶盏搁下,“算了,这样好的茶我喝真是糟蹋了,还是留着哥哥慢慢品茗罢。” 裴琮之与她对坐,抬手也饮一盏,笑而不语。 丫鬟小厮们都避开了去,留兄妹俩说话。 沈清棠看满地铺晒的书卷,“琮之哥哥这里的书可真多。小时候,我最爱来哥哥的书房看书了。特别是夏季,哥哥这里有高树遮挡,阴凉凉的。若是不小心睡着了,醒来还有绫姐姐送来的乌梅茶喝,又酸又甜,可清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