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枢的语气里尽是按捺不住的开心,那样子就好像在招生似的。
“是吗?”郁欢仍旧不为所动,望着车窗外被风撩拨过枝条的垂柳,一只七星瓢虫“啪”的一下砸在了车窗上。
“当然了,不过选这个专业的大多家里都是干这个的,又不像本科……”李枢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我家是卖树苗的,所以才来学这个专业,你呢?”
郁欢坐在后座显得有些局促,轿车拐了个弯,她也跟着身子一晃,“我随便报的。”不然该怎么说呢?父母打发自己,退而求其次来这儿念书?
旁人说人要接受三次平庸,父母的平庸、自己的平庸、子女的平庸,然而她还没想这么早放弃挣扎,如果说时过境迁,终于学会了淡然的看待所有事物,可绝不是这个年纪就能明白的。
郁欢低下头没再做声,直到下车。
这才看清楚,路边的大楼上密密麻麻爬着无数的瓢虫,就像是长了麻子的脸,那些虫子不怕人,见着人来了照样往身上飞,数也数不清,走在地上一落脚便能踩死七八只,在并不算冷的天气里,郁欢不禁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瞬间蔓延全身,连汗毛都跟着立起来了。
她用手掌挡在脑门前,以保证在刺眼的阳光下也能看清前方的路,先不说满墙的瓢虫,窗台上无数蹬着腿的蝽象,还有地上扭动着的马陆,连办公室里都逃不过四五只蚰蜒到处跑的命运,见着这一幕,她只得深深叹了口气,这大抵就是人间炼狱。
“自然环境还是挺好的吧?”李枢走在她身边找补着,看得出来,反正他是很满意,离家近又熟悉,堪称完美。
“老小来啦?”招生办的老师端着个杯子站在办公室门口,向着李枢与郁欢的方向挥手。
郁欢有些诧异,他对这个学校的熟悉程度超越了自己的想象,以为是地方熟,没想到连人也熟。
“我家里上面还有几个姐姐,所以大家都这么叫我。”李枢笑着解释,一切就像早已安排好的那样,去哪个学校上学、学什么、以后干什么,眼瞧着一辈子都能望到头,兴许别人还挣扎,但他绝对不会,还乐得清闲,好与不好都有兜底的人在。
交钱、交资料,“说不定我们会分在一个班里。”从办公室走出来时,李枢执意要带着郁欢去宿舍楼,抱着一堆学校发的脸盆饭盒和被子褥子,他走在前面,望着快要晒化了的郁欢,“这就叫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