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笛三尺作龙吟,腰鼓白面声转雷。 饮如长鲸海可竭,玉山不倒高崔嵬。半酣脱幘发尚绿,壮心未肯成低摧…… 慕韶光的音色从来是清冷中带着几分温柔,他这个人也如一潭平波不兴的桃花水,迷滟而朦胧,叶天歌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轻狂放达的样子。 仿佛在他的歌声中,高山大河都纷纷轻上三两,万物皆可轻抛。 周围的喧哗与热闹显得那样遥远,又那样近,天地悠悠,人间如此,令人几乎想要潸然落泪。 “……我妓今朝如花月,古人白骨生苍苔;后当视今如视古,对酒惜醉何为哉?” 慕韶光回过头来,酒杯与叶天歌手中的碗轻轻一碰:“但留千载狂名在,自有它年百花开。”② 心上遽痛,又似释怀。 难以形容那种震撼、动容,与没有缘由,仅仅是觉得美好的感动。 再无回答的余裕,叶天歌感到一股汹涌的泪意涌上眼眶,连忙闭目,及时强忍了回去,唯有浓密的睫毛之下,隐约泄露出一点晶莹的亮色。 慕韶光回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想,连这种时候想要流泪,都要忍回去吗? 他仰头看向天边的月色,微微一笑。 好在今天的风光甚美,不虚此行。 他一曲罢了,好半晌,人们才纷纷回过神来,轰然叫好。 有的姑娘也站起身,轻盈地转着圈,跳起了舞,长袖翩飞,裙裾飘扬,曼妙生姿。 甚至连小孩子都跌跌撞撞跑到慕韶光的身边,抓着他的衣角,学大人的模样,给他作揖。 慕韶光失笑,摸了摸她的头,将自己腰间的一只辟邪香囊送给了她。 “唐公子。” 有人走到他的身边,弯下腰来,将一只汤碗捧给了他,低声道:“我爹让我过来,端碗醒酒汤给您。” 周围太过热闹,这人说话的时候就凑在他的耳畔,气息沁凉,在这席上,像是一缕拂过沸 水表面的清风。 慕韶光样样事情做得好,唯有这酒量确实不怎么拿得出手,两三杯下肚,人表面上瞧着仿佛是没什么问题,实际上早就晕的找不着北了。 也就是他有灵力撑着,喝的再醉,总也还不至于躺在街头,不省人事。 这碗醒酒汤来的很及时,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善解人意。 慕韶光转头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犯晕,扶了下对方的手臂。 那人的身体竟是一颤,但随即就把他撑稳,道:“小心。” 慕韶光道:“没关系。” 他顺着那手臂望上去,见那是个极挺拔的年轻男子,虽然此时弯着腰,仍显得像一棵苍劲有力的孤松。 他的半边脸隐在阴影中,半边脸对着火光,神情朦胧而阴晦,唯有一双寒潭般幽深的双目熠熠生辉,仿似盛满了深深浅浅的温柔。 竟会有人生了这样冷厉,却又这样多情的一双眼。 慕韶光从对方手中把醒酒汤接了过去,又说道:“谢谢你。” 那人低声说了句“您客气了”,仿佛怕烫着他似的,依旧帮他小心翼翼托着汤碗放在桌上,这才躬了躬身,转身离开。 慕韶光将汤碗放在自己跟前,撑着额头,灵力稍稍运转片刻,酒意已消。 碗底的几滴汤汁溅出来,沾上了慕韶光的指尖。 慕韶光凝视着那碗醒酒汤,却没喝,片刻之后摇头笑了一声,用手指上的水渍在桌上写了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