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杈上,眼睛一眨也不眨,聚精会神地等待着;有的匍匐在地上,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口水垂在下巴上;还有一些模糊的黑影,诡异地扭曲着,贴在石墙上。
这么多妖邪齐聚一堂,这场面她可没见过。
沈灵雨向前走了一步,刹那间,盘在树上的大蟒吐着猩红的信子,直冲她的手臂,她抬手一挡,趁着大蟒咬住手臂不放时将它拦腰砍断。
腥臭的血溅了满地,众妖纷纷躁动,向她发起攻击。
……
待她气喘吁吁地踹开白玉禾屋门,白玉禾正绑着襻膊缩在几案旁,哼着曲儿,手中裁裁剪剪,不知在做些什么。
他被她踹门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身见她满身血污,故作惊奇道:“啊呀,夫人怎么弄得这般狼狈?”
沈灵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手中红月刀依旧嗡鸣不已,她心道:“此妖如今终于露出马脚,我蛰伏多日,亦无需再等,当下将他捉住究竟能有几成的把握?”
白玉禾没等到她的回复,手中的动作未停,剪刀仍在“咔擦咔擦”地剪,而他的头却慢慢偏了偏,从窗前的镜中,他看到沈灵雨正在背后盯他。
她的眼神冷而凛冽,那是紧盯猎物时的表情。
“夫君你可知,方才门外妖物肆虐。”沈灵雨从他的身后缓缓靠近,脚下是猫儿一般的步子。
白玉禾没有回头:“是吗?那真是辛苦夫人了。”
“你就不想知道那些妖物为何而来?”
“管它们做甚?夫人捉妖本领了得,我放心得很。”
事到如今,图穷匕首见,沈灵雨正好也懒得同他废话,她左手掐诀,右手握紧刀柄,闪到白玉禾身后。
他为何能如此淡然?她离他极近,一息之内即可斩断他的脖颈。
在侯府生活两月,好歹夫妻一场,虽是假的,却也享受了一番不属于她的荣华富贵,这样想着,她出声问道:
“夫君,你在做什么呢?”
“夫人莫动,小心被划伤。”
闻言,她朝几案上望了一眼,只见案上尽是些打磨好的竹条竹片,在火上烧过,被弯折出漂亮的弧线,白玉禾脚边堆满了竹筒和碎屑,他正拿着剪刀,比着竹条圈出的形状,一点一点剪开宣纸。
沈灵雨睫羽一颤:“这是……纸鸢?”
白玉禾道:“夫人喜欢么?一会儿去放纸鸢可好?”
沈灵雨瞥见他手上布满被竹子倒刺划伤的破口,还没说话,便见白玉禾剪刀一歪,痛得“嘶”了一声,连连甩手。
沈灵雨揉了揉眉心,将他手中剪刀夺走,嫌弃道:“你怎么这么蠢,这都能受伤?”
白玉禾受宠若惊:“不过是扎破了手指,你竟这般心疼?”
沈灵雨:“……”
这厮怕不是个傻的罢。
想必那些妖物就是被他的血液吸引,不能再放任他流血,她不禁咬牙切齿:“是啊,我心疼得很。”
她刚要再挖苦他两句,却察觉到愈发浓郁的妖气正顺着他的鲜血肆意而出。
这气息中带着甜香,就像是荒芜沙漠中的一枚红果,仿佛能够让人永远地沉溺,难怪会引来那么多妖邪。
“夫人,过来坐。”
他望向她的眸中仍旧光芒流转,却似乎染上了几分妖冶。
沈灵雨的意识变得有些浑浊,她恍惚间在他身旁坐下,手中失去力气,短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而白玉禾似是没注意到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
实在招架不住这股未知的强大,沈灵雨下意识想要逃走,手腕却忽地被他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