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农妇紧紧盯着锁上的繁复花纹,却如何也不肯伸手接,沈灵雨还没开口询问,便见她啜泣一声,随即胡乱地抹了抹眼角,带着哭腔道:“夫人您收回去罢!”
“夫人,”那个瘦高的男人连忙走过来,揽过自家媳妇的肩膀,解释道,“我女儿上个月被狼拖走了,这锁,她没福气收下。”
沈灵雨秀眉一蹙:“狼?”
那农妇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白玉禾注意到这边动静,走到沈灵雨身边温声道:“夫人,马车备好了,我们走罢。”
“夫人啊,人就活这一辈子,”见沈灵雨一脸歉意,燕大娘笑眯眯开解道,“再苦,这日子还得过不是?好了好了,小倩啊,莫要再哭了!”
说这话时,燕大娘一家人立在院中唯一一棵石榴树下,石榴树向天空伸展着生机勃勃的枝丫,鲜红的花朵疯狂又肆意地绽放。
告别了这家人,马车缓缓向村口驶去,沈灵雨仰面躺在车中假寐,疲惫得不愿再说一句话。
白玉禾觉得沉闷,没过一会儿便摇头晃脑道:“今夜便能到山庄,明日我们去爬山可好?对了,听说山中有一处热汤,能洗去一身疲惫,去泡上一泡也不错……”
沈灵雨闭目养神,努力催动神识畅游至九霄云外。
白玉禾见她不吭声,当即悄悄站起来,俯身凑到她跟前。
咫尺间,她不疾不徐地呼吸着,如玉般的脸从容沉静,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得她脸边绒毛依稀可见。
白玉禾下意识屏住呼吸,他与她凑得那般近,顺着她鬓边的碎发,他发现了一颗生在她左耳耳垂上的小痣。
他想要看得再清楚些,身子又俯下去了几分,发丝不小心扫过她的脸颊。
她睫羽轻颤,随即,那对如墨般漆黑的眸子冷不丁地睁开。
她将他一把推开,不解道:“你离我这么近作甚?”
“没睡着呀?”白玉禾朝她讨好一笑,“既然没睡着,夫人怎么不理我?”
“你一边念书去,让我清净些。”
“觉得那家人可怜?”白玉禾毫不客气地揭穿她,“也是,又是饿得吃树皮,又是家里婴儿被狼吃,属实可怜。
“但是夫人,人各有命,你还要走那么多路,总不能见不得人间疾苦。”
沈灵雨实在不愿看他这张外热内冷的脸,她转了个身,留给他一个气鼓鼓的背影。
白玉禾见状,装模作样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谁料刚将茶盏放在嘴边,马车猛地停住,茶水直接泼在脸上。
他颇有些狼狈地擦擦脸,将头探出窗去,没好气道:“怎么回事?”
“世子!”马夫似是受了惊吓,连滚带爬来到窗前,“我们已经走了半个时辰,却一直都走不出这个村子,怕不是遇到鬼打墙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