嵘道:“你待在这儿,我去看看。”
说罢,她上前几步,掀开厚重的帷幔,只见躺在层层叠叠的被褥之间的,是一位看似熟睡的姑娘。
表情是恬静的,可周身已被妖气裹挟,眼下,人越安静,情况越危急。
沈灵雨垂下眼皮,伸手向李小姐的眉心探去。
一时间,屋内三人无言。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沈灵雨将帷幔重新放下,退了出来,见她紧拧着眉,李掌柜哆嗦道:“敢问大人,小女可还有救?”
沈灵雨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看向萧嵘,问:“师弟,方才你不是查看了房间么,你怎么看?”
萧嵘被点名,连忙直了直腰板,回道:“师姐,这房间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
“所有的家具陈列都是新的,其为一;桌上的茶壶也是空的,内壁甚是干燥,至少三日没有用过,其为二。”
沈灵雨赞许道:“几月不见,你倒是细心了些,不错。”
“这位‘父亲’也古怪,先提赏金不说,一直口若悬河,似乎要将准备好的话全都说出来,其为三。”
李掌柜望着师姐弟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萧嵘继续说:“更古怪的是,这间房中并没有镜子。”
没有镜子,这才是关键所在。
沈灵雨满意点头,随后倏尔向李掌柜投去凛冽的目光:“我方才就说,这宅子清净得有些过分了。”
李掌柜被这样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唬住,双腿开始打颤,却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萧嵘会意,抽出腰间宝剑,架在李掌柜的脖子上,逼问:“怎么回事?”
李掌柜脚底一滑,“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道:
“两位大人饶命!小的也是奉命行事,但、但却是真心想救我家小姐,这院子之前没人住,小姐发病以后便被王爷安置于此,实在是有苦衷,并非故意欺瞒……”
“被王爷安置于此?你家小姐是什么人?”
“我家小姐是清荷郡主,求大人救命!”
*
这个假冒“李掌柜”的小厮哭哭啼啼说了半天,萧嵘的耐心全部消耗殆尽,正要发作之时,只听自家师姐在一旁说:
“你去郡主房中,将那面铜镜抱过来,切记,铜镜不可见光,一定要在上面盖一层红绸。”
小厮听罢,忙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随后,沈灵雨带着萧嵘在屋内布了几道定神符,掩上屋门,在廊中坐下。
“师姐,我不明白。”萧嵘伸了个懒腰,重重叹了口气。
“有什么不明白的?清荷郡主中了邪,整日疯疯癫癫,恐怕,淮王是担心女儿名声受损。”
“所以才将她偷偷转移出来?若淮王真的心疼女儿,又为何要找我们这样的猎妖师帮忙?”
“什么叫‘我们这样的’?”沈灵雨似有些不悦,弓起手指在师弟的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哼道,“我们清风观是实打实的正经门派,又不是什么江湖骗子。”
萧嵘揉了揉被敲红的脑门:“既如此,我们为何不直接去郡主的房中查看?”
“淮王府哪里是说进便能进的?你也看到了,这院中也有暗卫守候,切莫轻举妄动,”沈灵雨将双腿一盘,靠在柱子上,闭上了眼睛,“我看啊,那小厮得先去请示淮王,才能将那镜子搬出来,且等着罢!”
没想到一语成谶,二人从中午等到傍晚,一直到夜幕降临,那小厮才两手空空地回到院中。
萧嵘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低吼道:“郡主情况危急得很,为何不将那镜子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