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内室中,暮绛雪正安稳在她榻上沉眠,气色比先前好了太多。 在榻前站定,长穗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他的唇上,少年唇薄天生色深,殷红的色泽像擦了胭脂,印在人脸上软软凉凉。长穗不由就想起那日,毫无防备的她被暮绛雪兜头罩脸亲个正着,那瞬间逼近的触感气息,让她至今难以忘记。 小孽障!! 长穗下意识蹭了蹭脸颊,想起这件事就来气,在她暴躁指出暮绛雪的大不敬时,少年茫然不解的神情,又让她满肚子气没地发泄。 算了,不和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计较。 长穗盯着暮绛雪的脸看了片刻,想起日渐褪色的冰花吊坠,心情瞬间又好了起来。 刚刚同清棋谈话时,她隐约察觉屋内呼吸有变,人该是醒着的,可等她进来,暮绛雪双眸闭阖正处在沉眠状态,对于她的靠近毫无反应。 刚刚……是她的错觉? 长穗心中有疑,不由靠近细细观察,并未发现问题。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少年的嗓音低哑还带着朦胧睡意,“师尊要去哪儿?” 长穗猛地回头看他,“你一直醒着?” 暮绛雪长长的眼睫颤动,半阖着眼帘像是没听清长穗的话,语调模糊无辜,“被师尊这么近距离盯着看,想不醒都难。” 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来自少年自背后的拥抱,长穗一个激灵险些跳起来,去掰他的手,“你干什么?” 暮绛雪环抱着她的腰身圈紧,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后背,很柔软喊了声:“师尊。” “我刚刚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 他说:他梦到长穗又收了新徒弟,将他赶出了师门。 在梦中,无论他怎样做,都不如新徒弟会讨长穗欢心,后来他跪在地上哀求,他的师尊却只是冷冰冰凝着他,再遇二选一的危机戏码时,长穗没有犹豫,拔剑直接刺穿了他的喉咙。 真冷啊。 暮绛雪抬起面容,伸手想去触摸长穗的脸颊,被长穗眼疾手快扼住手腕。 他眨了下眼,莫名其妙笑出声,语调轻飘用类似玩笑的语气道:“刚刚师尊看我的眼神,同梦中像极了。” 同样的冷漠麻木,满是算计。 长穗总觉得暮绛雪似有所指,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在憎恨她为了桓凌放弃了他。 在这件事上她始终理亏,想要狡辩又说不出讨好的话,便放开他的手腕,又推了他一下,“既然这么怕我,现在又为何不让我走?” “因为,梦只是梦。” 暮绛雪像是黏在了她身上,怎么扒都扒不掉,“比起惧怕师尊杀我,我更怕师尊不要我。” “师尊不会抛弃我的,对吗?” 对上暮绛雪黑漆漆的眼瞳,长穗下意识别开面容,“拜我门下,你生是我长穗的徒弟,死也只能是我长穗的鬼徒。” 无论生死,都只能属于他。 这句话似取悦到暮绛雪,他笑出声:“如此,甚好。” 腕上的血色冰花散出极为微弱的光,悄无声息又淡了一层。长穗注意到,心中大喜,唇边的笑才刚刚绽开,就听到少年在耳边软声低问—— “师尊能陪我一起睡吗?” 长穗:?!! “……” 长穗觉得,她不止要掰正小孽徒的善恶观,还需教教他何为男女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