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飒爽的一个人物,事到临头,怎么拖泥带水起来了。你身子给了,心也给了,总得向那纪九郎要个保证不是? 再不济,各自把意思 挑明,互诉衷肠也好。 这一去辽东就是三年五载,他如今前程远大,乃展翅九天的大鹏。日后指不定,还会遇上其他浪荡的贱蹄子、家世显赫的名门女子。 奴家可听说了,上次他进宫,皇后娘娘都想赐婚。 还有那个万年县余家庄的林大娘子,虽然是个寡妇,又带着孩子。可难保有些男子,就好这一口! 情比金坚,也熬不过岁月蹉跎的.....千户大人。」秦无垢坐在软榻上,面前摆着一张七弦琴。 她伸手随意拨弄几下,却是音不成调。转而道: 「你怎么比我还要急?我去不去见九郎,送不送这一程,其实没什么所谓。景朝再大,东海之畔与白山黑水,相距也不过三万里。 真要想照个面,也就数个日夜的披星戴月罢了。」琴心轻哼了一声,好像置气似的,冷笑道: 「秦干户这么拿得起、放得下?那是奴家眼皮子浅了,小瞧了你。 可你真要敞亮豁达,不萦于怀,干嘛大清早就念着那两句酸诗,来来回回没个停!?奴家耳朵都起茧子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学宫的书生,儒门的弟子,给你写过诗,作过画。 那时候你可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一人赏一记大枪,抽得他们满地打滚。如今怎么转了性子,忽然喜欢风月雅致了?」 到底是相识数年的闺中好友,琴心这番话字字犀利如刀,扎人心窝不见血。只不过女干户却充耳不闻,低头望着那张七弦琴,不知想着什么。 「你懂什么,那些穷酸作诗为名,附庸风雅,瞧一眼都污眼睛。哪里能写出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样的好句子。 而且前边还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金风玉露.....九郎的心意,都在其中了。」 过得半晌,秦无垢方才抬头,眉眼含笑,不可方物,俨然是喜滋滋的怀春模样。 「依奴家看,你真个魔怔了,几句诗就能哄得你开心,哪还有半点北镇抚司干户的煞气?」 琴心气得牙根直痒痒,以前自个儿痴恋苏孟之时。 秦无垢还多次嗤笑,说她是绿萝藤蔓,总想找个男人依附相靠。 现如今调转过来,看到闺中密友陷入情网,琴心也终于体会到那种恨不得一盆水浇过去的迫切心情。 她实在想不通,左右不过是一颗还未及冠的嫩草,怎么就把英姿飒爽的秦无垢迷成这样? 「我也是想过的,要不要去城门送他,或者遥遥望一眼。 不然千山万水,重重阻隔,万一以后想了,记不起模样来了,该怎么办?」秦无垢双手交叠,俯身趴在软榻扶手上,侧着头道: 「可师傅说过,你若心里有那个人,这辈子认定了他,非他不可。 就不必那么急切厮守,像酿酒一样慢慢等,等到醇香盖不住了,才取出来品一品。 等相见的时候,满目含情,脉脉无声,最是动人。她当年便用这一招,成功把敖指挥使一举拿下。」琴心唉声叹气,以手捂额。 这下子是真没救了,好好一个不让须眉的巾帼女子,怎么也沉沦进去了。 ·..... .....东宫,寝殿。 身着大衫常服的庄重女子怒气冲冲,反手就将宫人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