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上,周予北坐在上面,一脚撑在地上,另一只踩在横杠上,他低着头,拨弄着手里的吉他。
晚风从他右侧的窗边吹进来,吹动额前的刘海,随着修长手指的拨弄,一首好听的旋律就弹了出来。
一个男生开口道:“好熟悉,The Sky乐队的吗?”
身旁的女生反驳:“我听着怎么像Hery乐队的。”
“不是吧,我听过Hery的,不是这个调调。”
“反正肯定是英国摇滚乐曲调。”
……
大家听得入神,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仿佛都忘了刚才的小插曲。林夏惜看了一眼,顺势坐了下去。
“管他哪个乐队的哦,好听就成了。”钱茂拿着手里的筷子当鼓棒,跟着节奏敲。
大家好像都很享受音乐,一个个要么拿着手边的工具挥舞,要么就自己身体摆动,头脑摇晃。
沉浸,自我,放飞。
林夏惜从她们身上看到了这些词。
而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置身于嗨翻天的音乐会现场,全场跟着crazy的时候,她只想着捕捉观众的大屏幕千万不要照到她这张气氛不搭的脸。
嗯,因为真的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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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途中,大家还在讨论着刚才的乐队话题,说起自己喜欢的音乐,没多久又转到了喜欢的赛车,看过的一场精彩的足球比赛,美国的新古典主义建筑……
饭没吃到一半,话题不知转了几番。
林夏惜以为周予北和她一样,会是个安静的倾听者。
不曾想他们每个人的话茬他都能接住,都能聊,在对方无话可说时,看出其想聊的意愿,也能适时抛出话头,让对话流畅又舒适的进行。
明明平时也不是很熟的样子,可是聊起天,却不会有任何的阻碍,游刃有余,如老友般畅谈,又不过分越过社交线,会把握度。
有些意料之外。
可是转念一想,周予北不是向来如此吗?
林夏惜突然想起,周予北在高中那会儿读书的时候也是这么受欢迎,路过篮球场能看到他和隔壁班的打篮球,偶尔也会和低年级的组队。
有一次,他和林夏惜班上的男生打,那节自习课林夏惜都能听到他们讨论着周学长的球技有多好。
还有一次,他们高中的附属小学的小学生们被老师领着来参观南沅,周予北作为学生代表之一接待,那些小孩子们也特别喜欢他。
尤其是那天林夏惜从食堂吃完饭出来,隔着铁丝网看到一群小女孩围着他跳兔子舞。
画面别提有多温馨和谐了。
当然偶尔也会被她撞见一个人的时候,比如,在教室里做物理竞赛题,在化学实验室里做实验,在树下一个人戴着耳机听歌……
往往这个时候他又会很专注,仿佛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林夏惜也只会从一旁抱着书籍默默地走过。
在她看来,周予北可以磨灭自己的光芒,融入到人群中,不会突兀,也可以随时抽身出来,让所有人仰望着他在国旗下意气风发地演讲。
融入与独身,好像所有的这些都只取决于他的选择。
而她林夏惜,普通的林夏惜,却很难如此自洽。
饭桌上不知不觉早已空了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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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月亮依旧高高挂着,不受俗世里的欢闹与忧愁所扰。
林夏惜倚在二楼的木廊柱上,她酒量平时还挺好的,今天不知怎的,果酒才喝了一半,已经有点微醺。
她仰着头看着天上的夜空,在几颗星星旁边,有一颗远远的,一个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