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善自知一切无可挽回,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喘一口粗气,道:“陛下您太心急了,大盛开国将近百年,早已处处有蠹虫,您捉不完的,还会遭来巨大的反噬,一个弄不好就是人亡政息,徒劳啊。”
谢懿之抚弄着晏青瓷微微热的香腮,笑道:“你想活着?”
汤善心念一动,急忙道:“想!”
“永昌侯府也是世袭罔替的老勋贵家族了。”
汤善两眼发赤,激动的道:“臣愿献出祖上随太i祖帝打江山得来的丹书铁券,全副身家,以及、以及臣所知道的太仆寺内贪污受贿过的人员名单!”
“甚好。”谢懿之横抱着晏青瓷起身,笑道:“如此,八议后贬为庶民。”
汤善喜极而泣,哭道:“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过了一会儿,顾延业动了动耳朵,往壁墙后试探着望了一眼,唯见一地月光,神龙已去,顿时松了一口气,肩膀都怂了下来。
汤善见状,冷笑不已,“走狗。”
顾延业亦冷笑,“帝王之下,谁人不是,你这只老狗却已沦落了。”
汤善懒懒一笑,“顾侯焉知这不是我算计求来的,牺牲一个庶长子,挤出脓包才能换来重生,我妻为端阳长公主,没了侯府我自可去长公主府,在那里我一样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何来沦落。”
顾延业漠然,一鞭子甩在了汤善脸上。
“啊——”
“在这里,你进来了,怎么出去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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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园。
不觉,月上中天,花叶草木上秋霜如雪。
窗外开的正繁盛的玉簪花涂上了一层粉艳之光。一时秋风袭来,娇花摇曳,便从枝头坠落,落红成泥。里面情形正烈,似有玉臼横出,捣碎花泥,浮红泛沫,又有莺声燕呖,强胜靡靡之音。
廊亭里,摆放着整套的竹桌竹椅,桌面上放着一套茶奁,桌旁就是一个炭火烧的旺旺的茶炉子,炉子上炖煮着一砂锅褐色汤汁,汩汩冒泡,泛着浓郁的药香。
此时,穿着大红蟒袍的安福海就坐在那里,他的脸完全被氤氲的雾气笼罩着,整个人面无表情像是静止的。
又过半响,里头没了动静,他深深的叹息,将药汁倒入梅青高脚碗,端着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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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谢懿之正坐在外厅罗汉床上饮茶,身上只穿着一件黛青色银莲纹广绣袍子,见安福海端着东西进来了,他一顿也站了起来,走到内寝房门前,掀起了香黄色飞龙祥云软帘。
里头床榻上,繁花团龙织锦枕上有一堆乌云一般厚密的头发,几缕湿润的发丝黏在一张媚态横生的小脸上,一床石青色团龙织锦薄被密密实实裹着一副粉光生艳的身子,生怕走露了一丁一点似得。
少顷,谢懿之放下帘子,道:“端进去吧。”
“陛下,老奴有话想说。”
“说。”
“陛下,眼瞅着您宠幸日深,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您放一个疑似细作的女子在身边,若有个万一要老奴怎么活。”
谢懿之淡淡道:“古帝王讲究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但朕不怕,提神醒脑的很。你没见那猫抓住了老鼠从来不是一口吃掉,而是放在两爪之间玩弄,玩的烦了腻了饿了,然后再细嚼慢咽的吃下去。”
“可是陛下……”
“不必再说。”
说罢兀自走了。
安福海不敢再多言,哪怕那远去的帝王是他从小看到大的。
“晏主儿,起来喝药吧,喝过再歇着。”
晏青瓷动了动手指,睁开眼,对出现在床前的安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