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行止之间很有礼数,只是神色惶恐。
“老人家,别紧张。”弦惊宽慰了一句,说道,“今天咱们就聊聊天,你如实相告即可。”
“是,大人。”
弦惊虽坐在高堂之上,但年纪尚小,话语间又带些笑意,看着无甚官威,反倒更像让人亲近的富贵公子。
“你是陈克己的奶娘,想必对陈克己十分了解,不过,我想先听你说说他父亲陈良意的事情,他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有哪里不寻常的地方?”弦惊问道。
陈刘氏先想了想,才回道,“回禀大人,陈老太爷是个和善人,对太老太爷和太老夫人十分孝顺,和老夫人一直和和睦睦,从没红过脸,和表老太爷也关系极好,就连对老奴这等仆役也十分和善,从不随意打骂。”说到这里陈刘氏叹息一声,“只可惜陈老太爷命不好,四旬出头便不慎得了喘症,一次没熬过就走了。老夫人太伤心,没几年也跟着走了,就留下老爷一个人。”
“表老太爷?”弦惊想了想,问道,“可是叫陈苛的?”
“回禀大人,正是。”陈刘氏说起陈苛,脸上更多了些可惜之情,“陈苛老太爷比老太爷年长两岁,也是命苦的人。他出生那年外面兵荒马乱,家里人都没了,太老太爷便把他接到陈贤庄,如亲子一般教养,老太爷和他一同长大,感情很好。只是表老太爷生来体弱,不到加冠便病逝了,但幸好成婚早,留下了血脉。”
弦惊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如果陈良意和陈苛感情不错,那为何陈克己对陈拙却毫不手软呢?难道他猜错了?“陈克己和陈苛之子陈逾关系如何?”
陈刘氏愣了一下,才吞吞吐吐说道,“回禀大人,老爷和陈逾老爷……有些不睦。”
得,那看来这两人确实不像父辈那般。
想了一会儿,弦惊问道,“算年纪,陈苛死的时候陈逾还年幼,陈良意是否因此格外溺爱陈逾?”
“是的,大人。老太爷觉得陈逾老爷年幼失去双亲,十分可怜,便多溺爱了些,逾老爷便被养成了惫赖跋扈的性子。后来老爷出生,逾老爷觉得老爷分薄了老太爷的宠爱,还闹过一阵子。”
大概是因为觉得涉及陈家家丑,陈刘氏有些尴尬,但到底还是如实说道,“许是逾老爷的事让老太爷觉得自己教子不严,所以对老爷就格外严厉些,稍有不对便会责罚。”陈刘氏长叹一声,言语间颇有悔意,“老夫人什么都听老太爷的,虽心疼老爷,却也只能劝老爷多听话,别惹老太爷生气,老爷……年少时便过得有些难熬……”
好吧,又一个因为长辈端不平水而引发的伦理悲剧。弦惊心里暗忖,这陈良意听上去是个好人,在教子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没端平水也就算了,还走了两个大极端,忒造孽。
“所以陈克己私底下脾气很不好,是不是?”弦惊说道,“尤其是对他的那些婢女侍妾,非打则骂,甚至闹出不少人命。”
“这……”陈刘氏突然慌张起来,仓皇起身跪了下去,“回禀大人,老爷虽对她们脾气是差了些,但、但……”
“但什么?”弦惊盯着她,面无表情,“我大夏朝律法,即便是家仆,主人也不能动用私刑,更遑论私自处死。我们在桃花林里可是挖出了不少女子尸骨,陈克己知法犯法,你可是要包庇他!”
“大人,老奴万万不敢!”陈刘氏深深伏倒在地,身体微颤,哀声说道,“老爷他是有苦衷的……”
“他有苦衷,就让那些可怜女子来填补?”弦惊冷哼,“你是他的奶娘,他对你自是留几分体面,但若你因为这个就把那些女子的命视如草芥,未免太厚颜无耻!”
陈刘氏老泪纵横,她倒不是真的丧尽天良,陈克己做的那些事情,她何尝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