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不抱多大期望的推测,弦惊并不觉得真的能抓住玉奴。眼下这个结果,就像是玉奴猜中了他的想法,特意将计就计送上门来的一般。
“殿下,这事儿您怎么看?”周无应忍不住问道。
“我不认为那个女子是玉奴。”弦惊想了想,“只要不能绝对确定就是她,那就一定不是她。”
“可与她同行的人,确实都……”
“都是棋子罢了。”弦惊摇摇头,“她只不过是想给朝廷一个想要的结果,给我们这些查案的人一些完美结案的体面。”
“但是殿下,我们找到了茹娘的女儿,这说明茹娘透露的信息确实是玉奴意料之外的,那从那对夫妻得来的线索也应是玉奴未曾预料的,她又如何恰好安排了这一出结果呢?”
“不,也许我们都错了。”弦惊沉吟了一会,看向周无应,叹道,“我应该早点想到的,玉奴不是那种会信任别人的人,她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茹娘会誓死保守秘密。”
弦惊看向远处的山林,喃喃自语一般说道,“如果是这样,她会让茹娘变成一枚最隐秘的棋子,变成给我的一个充满解谜趣味的彩蛋,在这个彩蛋里给我精心设置各种线索,就像引导我们去陈贤庄一样,引导我们信以为真,去冀湳道发现她留下的最后一步。”
“这样,整个陈贤庄谋逆案才是圆满结束,我们获得完美的答案,她则真正地金蝉脱壳。”
弦惊深深吐出一口闷气,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我曾经有点疑惑,为什么玉奴杀死假陈拙,非得选择在玉湖中溺死他,然后再毁去他的容貌。如果目的只是杀人,只需一刀即可,为何却大费周章安排在容易暴露的玉湖呢?除非,那正是她为了让茹娘看见而特意安排的一出戏……”
周无应久久未接话。如果事实真如三皇子所说,那这个玉奴的城府之深实在令人骇然。放走此人,必贻害无穷。
“好一个玉奴。”弦惊捏紧手中的缰绳,冷笑一声,“竟妄图将我也变成她的棋子。”
“殿下,属下倒有不同想法。”一向话少的柳残机突然说道。
弦惊惊讶看过去,“什么?”
“此案如果不是殿下临时介入查办,玉奴根本不用做到这一步。她如今特意弄出这个破绽百出的结果,恰恰说明她是被殿下逼得不得不出此下策。”
柳残机露出浅淡的笑意,语气里很有几分骄傲,“她谋划数年的局,殿下不过数日就全数拆解,可见她的智谋远不足以与殿下相比,属实是班门弄斧罢了。”
弦惊闻言愣了一会儿,突然噗嗤笑出声。
“残机啊,没了你,本殿下的自信起码得少去一半!”
周无应有点脸疼地看了柳残机一眼,他知道柳残机很忠心,但显然,柳残机比他以为的更忠心,若真有一天要她为三皇子赴死,周无应怀疑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周大人,我说的这些如实告诉大哥即可,其余均由他定夺吧。”弦惊一抖缰绳,催着马儿向前奔去,“至于玉奴,无论她图谋什么,我都奉陪!”
他虽不是个执意要下棋的人,但也绝不容许自己变成他人的棋子。
*
当远远地看见高大的城墙时,立志于逃家的弦惊,发现自己竟也是想念这里的。之前在外面浪得乐不思蜀时自觉自己是个毫不恋家的人,真的回到这里时才发现原来这里的人他都一直惦念着。
弦惊和武荧芝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驶进宫里,马车刚停下,软轿就迎上来。待进了明德殿,更是早有御医等在旁边。
还不待两个儿子行礼,武帝就摆了摆手,吩咐御医给两人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