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份空白的奏折。
一只老树皮般皴裂的手从严凝颈后伸出,劈手夺下空白奏折。转眼间就写上了字。
“将军!”严凝的声音里染上了哭腔,噙着泪,双手颤抖着抬起,又无能为力地垂下。
陈继川迅速写完,抖动着奏折,让墨迹干的快些,如释重负般露出细小的欣然,嘴角微咧,沙哑的嗓子轻柔地说:“孩子,莫冲动,你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弋阳刺史从车帘中探出头,被宁王院外层层叠叠围聚的人群,惊得合不拢嘴。刚被大雨洗刷过的朱漆大门艳红,门钉闪光。下车向门缝中望了几眼,撇嘴示意卫兵敲门。
很快门开,陈继川抱拳道:“超勇将军陈继川,在此久候大人了。”
见出来的是陈继川,弋阳刺史原本弯曲的腰杆一下子挺得笔直,眼中轻蔑之色大作,并不还礼,轻薄地问道:“怎么是你?”
陈继川疑惑道:“此地是镇北关,继川是镇北关的超勇将军,在此有何不妥?”
“没有,没有,”弋阳刺史摆手,下巴高抬,拨开陈继川,向后打手势,“跟过来。”大摇大摆地进了宁王院。两个郎中模样的挎着药箱,也赶紧下车跟进去。
搓着脸,睥睨着抱厦下等候的严凝,“哟,这就是小佳人吧,宁王爷有眼光的,这么打扮起来确实好看了不少。”
弋阳刺史带来的两个大夫,轮流号过脉,一个开方一个施针。等到严凝端着煎好的药汁进来,云天晓已经被扎的近乎是个刺猬了。
被这样尽心竭力治了几天,云天晓依旧昏沉不醒。高热不减分毫,摆子打的更剧烈,是不是挣扎下,被子都被扑打得掉在地上。
要说治得全无起色,也不尽然,云天晓喉间的□□声倒是大了不少,严凝半夜在自己房里都能听见。
也许是已经做过了死罪的事,忍无可忍的陈继川,终于抄起大扫帚,把那郎中连同弋阳刺史来了个‘扫地出门’。弋阳刺史肥硕的身子,哪里跑得动,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地,被追上来的陈继川狠狠拍了两扫帚。
打的他大喊,“又不是我们没尽心治,实在是天太燥,王爷这热才降不下的,打我干嘛。”“我是奉旨前来,大小算个钦差,你有几个担子,殴打钦差?”
得亏他的卫兵机灵,冲到陈继川凶悍的扫帚下,两个人一前一后抓起他的手脚,抬着他一溜烟跑掉。陈继川扔掉扫帚,双手撑在大腿上,弯腰沉重地喘息,干咳两声,起身走进正屋。
“丫头,我先出去下,你好生看顾王爷。”
仅着中衣的镇北将军白景行,脑袋还在被陈继川踹开屋门的那一脚,震得嗡嗡响。温香软玉的怀中一空,陈继川在白景行小妾的尖叫声中,扯着他的领口,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
冰凉的匕首,抵近他的腰窝,白景行吓得高举双手,发出不成句的咿呀哀求声。
“叫你的娘们闭嘴,”陈继川从他背后沉声喝道:“书房在哪儿?”
白景行眼神示意,小妾丝毫不为之所动,像烧开的水壶,尖叫不疲。他只得大喊:“闭嘴,再叫给你缝起来。人家陈将军有军务找我,娘们家家吵吵啥。”
小妾登时哑了火。白景行转过身陪笑道:“陈将军,这样可以吗?”陈继川睨了他一眼,给他扯到书案前,刀刃卡在白景行那滑腻的像皮下包了油的颈间。
“给皇上写折子,快!”
白景行浑身筛糠,带着哭腔问:“写,写什么啊?”
“就写宁王重伤不治,危在旦夕。宁王深受镇北关众将士拥戴,若有性命之忧,恐生异变。望陛下见讯速遣御医前来关中医治。”
“啊?”
“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