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又夏还没说话，耿竞青又道：“你是跟你亲戚聚餐？”
“嗯。”梁又夏问，“你是担心我？”
他一顿，少顷的卡壳后，又转回去直视她：“你跟你那亲戚不像一个物种。”
梁又夏短暂地笑了下，之后是相视沉默。
“你吃饭了吗？”
耿竞青挑了挑眉：“没。”
“一起吃个饭吧。”梁又夏轻声说。
“你不是聚餐了？”
“有点难吃。”
“比你学校还难吃？”
梁又夏很公正：“我学校食堂没那么难吃。”
她在心里说，是你太挑了。
“……行吧。”耿竞青慢慢道，“去哪里吃。”
她垂眼看了看那车。
还以为是耿竞青自己开车来的，没想到是有个司机：“我还没驾照。”
“……哦。”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接着，就看见驾驶座的司机降下车窗，有点着急的样子。
耿竞青走上前，交流了几句，就懒散地挥了下手：“我说不用了，你开着走吧。”
车飞驰离开。
又是各自揣摩。
半晌，梁又夏道：“那我们去吃什么？”
这是一个终极问题。耿竞青看起来应该是想起一些地方，但不知嫌远还是干嘛，又把问题抛回给她。
梁又夏四周看看，却只看到了公交站。
“坐公交车去逛逛吧？”
“在哪里下？”
“哪里顺眼哪里下，找个人多点的地方。”她疲累，又急需逃离，随性提议，“行吗？”
耿竞青抱臂。
“我没零钱。”
“……跟着来吧大少爷。”梁又夏无声叹口气，“不会让你被赶下去的。”
很快就来了一辆公交车，19路的，梁又夏没坐过。两个人先后上去，她拿着公交卡，在机器发出“嘀”时，耿竞青低低的声音同时在耳后响起。
“什么大少爷，”他说，“我只是没零钱。”
也真是傻，反正都随便坐，应该挑个空点的车上不是么？梁又夏走向车尾处，刚好就只剩下两个座位。
她在靠着窗的那个坐下，冷气太足了，上臂起了些鸡皮疙瘩，下一秒，他短袖袖口的一小块布料挨住了她裸露的皮肤，那触感轻得像无害的羽毛。
车子发动起来，时冲时停，不像在陆地，像在波浪上前行的船。
梁又夏在晃荡中起了点困意，闭着眼睛，从外观看上去，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耳边是播报声，哪一站到了，下一站是哪个，乘客请做好准备……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落在上臂处的羽毛忽地飘走。听到耿竞青站了起来，然后说，坐吧。一个老爷爷的声音在回答，蛮热情亲切，说我不坐，小伙子你坐吧！没事你坐吧。没事我不坐！
这么几个来往，耿竞青静了静：“我求你了。”
“……”
梁又夏骤然睁开眼睛，憋住笑意，看向他。这时耿竞青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低头看来，吊儿郎当的——
“早安。”
是用唇语。
于是，她没憋住。
这下才发现，公交车上了不少人。而跟耿竞青交谈的那个爷爷，看起来手脚确实不大方便。
恰好感到车子在缓速，梁又夏站起身，拉了拉耿竞青的衣角。
两个人在这站下了车。
不知是哪儿，但烟火气很足。
梁又夏伸手指过一片街景：“你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