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启程去苏州。我家的船虽不见得多富丽,却也是一应俱全,我与你正好做个伴。”陈小玉快人快语,说完还看了一眼她五哥,却见五哥一副默许的样子,面上微微含着笑意。
“是啊,小姐,若是能在此休养几日,再与陈家公子小姐搭伴一同回苏州,那是再好不过了。这几日你在船上生病,可吓坏我了!”云嬷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已换了一身衣裳,缓缓走来向席上的人福了福。
含辞巡着云嬷嬷过来的方向望了望,外头黑漆漆的看不清雨势如何,可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和间或夹杂着的雷声,应是倾盆大雨。
含辞回过头向陈家兄妹说道,“如今雨势这么大,今夜我们暂在此住下,夜里再做商议。无论如何,多谢二位盛情。”
陈小玉雀跃道:“那等会儿我给姐姐送我们苏州的茶果子,保管你喜欢!”
五哥默然了一阵,此时缓缓道:“陈家小姐,我们陈家历代在苏州做织锦生意,宅子在平江路北边,若是小姐不弃,一路上可与我们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一时散了席,含辞带着云嬷嬷上楼回客房去。
陈小玉恋恋不舍地望着含辞绰约的身影,感叹道:“这位姐姐真像仙子般,我见着便心生欢喜。”又扭头问她五哥:“哥哥,你说辛姐姐会与我们同行吗?”
五哥这时才扯了扯直裰,这湿哒哒的下摆粘在膝上好一阵了,适才着急来见客便没换衣裳,他轻轻抖了抖下摆,道:“陈家小姐轻车简从,我也是担心她长路迢迢无人照应,可她与我们萍水相逢,能不能同行且看她的心意吧。”
“走吧,我适才已将药交给春岚,上去看看熬好了没。”五哥说着站起身来。
“不是吧……”陈小玉欲哭无泪。
另边厢,云嬷嬷和含辞在客房里对坐在塌上说着话。
“云嬷嬷,这个‘织锦陈’可是同外祖家有什么渊源,为何你见着他们后便有些古怪?”含辞见云嬷嬷不似往常,心中大为疑惑。
云嬷嬷摩挲着衣服袖口的细锦镶边,感叹道:“‘织锦陈’的料子和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好,陈家又肯体恤下人,给家中下人们也用好的料子做衣裳,若是下人们愿意学手艺,还能去作坊里跟匠人学手艺,或是到铺子里去当伙计……”
“莫非‘织锦陈’便是我外祖家?”含辞抓起了云嬷嬷的手,一双眼巴巴地望着云嬷嬷的眼睛。
“正是。我是十三岁入的陈府,先是在你外婆身边伺候,你外婆说我心思细腻,让我去伺候大小姐,大小姐是陈家的掌上明珠,上头有两个哥哥……”云嬷嬷絮絮地说起外祖家的事,含辞顿觉胸口一热,紧跟着眼也热起来,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幼时常听云嬷嬷和她说起外祖家的事,她母亲是苏州富户陈家的独女,上头有两个哥哥,母亲自幼便享尽全家呵护,也出落得十分标致,不仅女红做得好,更是习得一手好字,她将书法和女红结合做出的“绣书”在苏州千金难求。
外翁本不愿她远嫁,可母亲最后还是“被几首酸诗迷了心窍”--这是外翁的原话,非要嫁给来苏州游玩的进士江知忠,外翁爱女心切,最终遂了女儿的愿,还陪嫁了厚厚的嫁妆,把宝贝女儿送到了汴京。
不曾想,短短几年,母亲便撒手人寰。云嬷嬷说,母亲从前总想着带着小含辞回苏州外祖家省亲,可自打生含辞落下病根,她便总是缠绵病榻,再也没能见到亲爹亲娘一面。
母亲出殡时,两个舅舅都赶了过来,那时外翁和外婆已经因为过于伤心倒下了。过了不到五年,一向康健,做生意走南闯北踏遍半个国朝的外翁,也离世了。云嬷嬷总说多半是因为丧女之痛。
含辞的眼泪一颗接一颗滚落下来,从未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