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着实太艰苦了,你可是朝廷命官……”
顾浅尘起身,忍住背后伤口的扯痛,走过来搭住王栋的肩膀,“王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说完,他接过食盒,搁到那黑得粘腻的矮桌上,打开食盒,自己动手把一盘盘热菜和一壶酒拿出来摆好。
“过来坐。”顾浅尘说完,便先坐下,撩起衣襟擦了擦手,举起筷子大快朵颐。
王栋看呆了,他走过身来不可思议地说道:“顾兄,你一向清雅绝尘,我还未见过你这副模样,你还真是……能屈能伸。”
顾浅尘没有说话,急急吃着饭菜,王栋给他倒着酒。
“我父亲已面圣求过情了,事关新政,又是官家亲自下令严查,你被牵涉进来必是有人作祟,官家现在也十分为难。”王栋倒了一满盅酒,递到顾浅尘面前。
顾浅尘去接酒盅,抬起胳膊扯到背后的伤,微微蹙眉。王栋见状,起身走到顾浅尘身后,只见他好友背后几处触目惊心的鞭伤,衣服和伤口裹在一处,洇着暗红和鲜红的血迹。
王栋气急:“这些狗东西,怎么敢对你用这么重的刑!”
“无碍。”顾浅尘淡然一笑,饮下杯中酒。“我在朝中无甚根基,也只有王相和你如今还肯顾念我。保守派那帮老臣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革新派吕荟勤也出手了吧,官家不便保我,只怕还要试探我能不能自个儿爬出来。”
“吕荟勤不足为惧,他总归还会忌惮我父亲几分,只是保守派那帮老臣……”王栋陷入思索。
“我手里有闻相的一些东西,牵涉到保守派几个党羽,还有司马瑜。”顾浅尘压低了声音。
“司马瑜……”王栋满脸疑惑,这厮不是和顾兄交好?
“现在没法和你细说,你只需记住,司马瑜是敌非友。去找长留,东西在他手上,你帮他拿个主意。”顾浅尘看着王栋,不放心地说道:“你切不可自己出面交涉。这次弄不好我会被贬谪,你不要把自己搭进来。”
王栋火了,气冲冲道:“我若是贪生怕死,今日就不会来了。”顾浅尘拍拍他肩膀,“我知道。”
王栋这才平息,叹口气,忧心道:“怎么能让你少吃些苦头?”
“皮肉之苦恐怕免不了,孙禀确实和我有旧,书信也是真的,硬要治我的罪也是有文章可做。”顾浅尘倒比王栋平静些。
“我出去便找长留,大理寺少卿那边我也想法子请他们关照下,这么受刑怎么熬得住。”
“不必,我是习武之人,这些伤算不得什么。给我送些药来便是。”顾浅尘说着还笑了,患难见真情,王栋这个朋友值得深交。
翌日,顾浅尘又被提审,依旧是昨日主审的那位杜少卿。
杜少卿好言相劝:“顾谏官,你我品阶相当,我无意为难于你。可我干的便是这得罪人的差事,你既到了大理寺,便知道这案子须得有个结论,我劝你还是好好交待,免得再受那些皮肉之苦啊。”
顾浅尘坐在木椅上,看着笑眯眯的杜少卿,面不改色道:“该交待的昨日便已交待,杜少卿还想让顾某交待些什么呢?”
“自然是你同那孙士子是如何勾结之事。你身为‘麦苗法’督办,却与反对新政的士子勾结,怎么对得起官家和朝廷?”杜少卿义正言辞道。
顾浅尘无奈地说道:“顾某深受皇恩,自认无愧于官家所托。至于其他顾某未做之事,让顾某怎么交待?”
杜少卿失去耐心,突然换了副面孔,恶狠狠说道:“你可知那孙禀已然将你们的勾当全部交待,你还在这里死鸭子嘴硬,我看你能撑到何时!”
“孙禀交待了何事?杜少卿是否查实,可有证据?”顾浅尘立了立身板,已做好受刑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