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不卑不亢。
茶喝过几盏，寒暄的客套话也说到了尽头。
顾浅尘开口道：“林老爷是义商，在杭州城功高望重，州衙诸事皆是遵章按律，以民为本，想来林老爷是能理解的。”
“那是自然……”林固益见说起正事，不由得身子也坐正了些，眼睛珠子转了几转，嘴上跟着说道：“杭州城在州衙的治理下民安物阜，州衙爱恤子民，向来是宽厚的。”
“先有纲纪四方，才有民安物阜，这个道理不必顾某多说”，顾浅尘语气平缓目光柔和，循循善诱道：“林崇乐当街调戏青楼女子，又对抗州衙，林老爷觉得州衙该不该办呢？”
“……该办”，林老爷迟疑了下，脸色有些难看，“犬子顽劣，是我教导无方，还请顾知州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从轻发落。”
“林老爷爱子心切，只是……”顾浅尘亲自给林固益续了茶，“此事发生在闹市，百姓都看在眼里，若是置之不理，州衙威严何在？”
“这……”林固益未想到顾知州如此好声好气，便不由得贪心起来：“这案子州衙自然得办，但判罚轻重，还不是顾知州说了算？”
“顾某可没有这样的本事，案子怎么判，《宋刑统》写得明明白白，当街调戏女子，杖刑；对抗官府、拒捕，徒二年。”顾浅尘语气不轻不重，这番话却掷地有声。
林固益面色沉下来，“依顾知州的意思，如何？”
“此乃其一，”顾浅尘不疾不徐道，“林老爷往州衙送了一箱东西，意欲何为？”
此时林固益开始坐立不安，似乎是为了掩饰心中慌乱，他伸手把眼前的茶盏举起来饮了一口，手微微颤着，待茶下了肚，神色才平稳起来。
顾浅尘默不作声看着。林固益果然是老江湖，谈判到不利于自己之处，便率先沉默，看对方作何发落。
二人僵了一阵，林固益喝着茶，面色越来越自如。顾浅尘轻笑着说道：“居官守法，是顾某职责所在。”话说了一半。
“若是顾知州准备按律法判，今日便不会约我到此吧？顾知州，您初来杭州，想必日后也有用得上林某的地方，若有需要，我林氏，连同所有说得上话的世家和商户，必鼎力支持您。”林固益的话也只说了一半。
“州衙自然有许多要支持的地方，但一码归一码，涉及刑律之事，功过不能相抵。我若现在便让林老爷许下好处，却无法如林老爷的愿，未免有失公平。”
“顾知州磊落！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敢问顾知州，我儿是非重判不可？”
半个时辰后，林固益如来时般，带着一幅喜忧参半的面容出了州衙。候在府外的管事慌忙跑过来，“老爷，小公子的事如何？”
待走到马车处，林固益才沉着脸道：“乐儿这顿板子怕是免不了了。”
“啊……”管事大惊失色，“这新来的知州大人竟这般行事，老爷，咱们可要找汴京出面？”
“乱说！”林固益轻喝道，“人家按律办事，我们能挑出什么来？我看这位顾大人是个刚正的，杭州城的风气怕是要变了。”
“那小公子……”
“唉，乐儿也该长个教训。”林固益叹口气，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吩咐道：“这次的事，你再给我好好去查查，姓马的，还有王家，都给我查查。”
“是，小人马上安排。老爷怎么突然疑心起来，可是顾大人说了什么。”
聪明人说话，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顾大人只问了一嘴，林固益便知道这事怕是和这两大家族脱不了干系了。
“顾大人，后生可畏啊。”
三日后，林崇乐被杖十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杭州城，与这个消息一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