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年在名利场往来的人,被一个小辈惹得失去了风度。
对纪江守来讲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但他的脸上还是带了些愠怒。
黎朝伸手拨了一下裴摘星的肩膀:“上楼。”
裴摘星正打算走,纪江守说等等。
于是裴摘星又停下脚步,规规矩矩看着纪江守。
纪江守不喜欢自己,裴摘星是知道的。
不只是她的那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一样,红眸代表着不详。
而纪江守讨厌着红眸的时候,同样讨厌自己女儿对自己的忤逆。
纪江守见到她第一面,就勒令纪廿把她送去福利院。
纪廿没有听,甚至很快就把裴摘星的户口办好,挂在了纪廿一个独身的好友名下。
裴摘星依然记得那天不小心听到的争吵。
纪廿面对歇斯底里的父亲也只是给他倒了杯水拿了药。
她声音冷淡,像是在冰水里淬过:“放心,摘星干干净净,我不会让你们纪家和黎家弄脏了她。”
那是裴摘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纪廿眼底藏着痛苦,不过也只是一瞬。
纪廿接受的教育让温良恭俭让刻在她的骨子里,面上是一副撕不开的面具。
裴摘星想去抚平纪廿眉心的褶皱,但还没动作,自己就被黎朝抱走了。
彼时十三岁的黎朝个子比身体还虚弱的裴摘星高了一大截,抱起她来毫不费劲。
裴摘星被面对面抱着,闻着黎朝身上的清香,看到纪廿从那道不大不小的门缝里看过来。
怔了一下,纪廿的眼睛里朝着裴摘星绽放了一点笑意,和她刚才的痛苦泾渭分明。
裴摘星感觉纪廿像是马戏团里被困在笼子里的动物,只有在面对她这个同样像是被困住的怪物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两个片刻,漏出一点向往自由的眼神。
“摘星,你哥哥打算搬回老宅住。”纪江守的脸上是春风化雨的和蔼笑容,好像裴摘星真的是他一个宠爱的小辈,“你愿意吗?”
裴摘星不知道这个本该问黎朝的问题为什么要问自己。
裴摘星朝着黎朝寻找答案,结果一抬眼就看到黎朝也在看自己。
似乎同样也在寻找答案。
裴摘星放在身侧的手拿着装作业的袋子,袋子受力气挤压发出一点噪音。
也许是错觉,黎朝怎么会朝自己寻找答案,顿了一下她才看向纪江守低声说:“要看哥哥的想法。”
“我在家里挺好的。”黎朝又一次拒绝了纪江守,声音冷淡又疏离。
有祁砚这个外人在,纪江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皱皱眉。
大概也是没话说了,他站起来看了房子一圈,说:“这房子你们两个住太冷清,我给你再安排几个人过来照顾起居。别总是请一些我不放心的人。”
继承了纪廿的习惯,这个别墅除了做饭的阿姨外,打扫卫生和整理花园的都是从家政市场请的专业人员。
每次请的人都不一样。
裴摘星突然觉得纪江守也不是那么神通广大,连黎朝不住家里都不知道。
纪江守仿佛只是过来说两句话,这家里他一向不愿意久待。
汽车的声音渐行渐远,站了半天的祁砚过去瘫倒在沙发上:“黎朝,你可真是个狗啊。我说你怎么会松口让我来你家,感情是来当挡箭牌的?”
黎朝也不掩饰:“知道就好。”
阿姨从厨房走出来,见纪江守不在有些惊讶:“纪老先生走了?”
“嗯。”黎朝应了一声。
阿姨的目光有些担心,她在这个家也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