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位打扮十分华贵的女士。
她身穿某奢牌的黑色圆领无袖修身长裙,腰间系着珍珠圆扣细腰带,脚上是一双黑色尖头细高跟,鞋面没什么装饰,淡金色的鞋跟倒是别出心裁,雕着缠缠绕绕的枝叶。
姜天心女士站在狭窄的楼道里,脸上罩了一幅巨大的黑色墨镜,耳上戴两条善良的流苏镶钻耳饰,涂着大红的口红,头发束在脑后,尤其夸张的一点是,她斜戴了一顶巨大的圆礼帽。
简直像是从八九十年代的时髦女郎画报上走下来的一样。
坦白来讲,姜天心女士搭的这一套,如果拿去走红毯,去出席商务活动,去任何一个有观众捧场和闪光灯追随的公开场合,都能引人注意,甚至引起新一波复古潮流,因为配上她那张被老天宠爱的脸,确实够好看。
但放在这个稍显昏暗的楼道里,就有些……怎么说呢,用力过猛。
反正姜梨要是在这个小区看见这样打扮的会以为是参加完化妆舞会回家的人。
不过姜梨也已经适应了姜天心一贯——头可断血可流,时尚不能抛的人生理念。
对于姜天心来说,时尚已经是刻在她骨子深处的一种病,你可以说她性格不好,说她演技平平,甚至说她长得丑,但唯独不能说她土。
因为姜天心刚出道时,真的土过。
那个时候她为了摆脱掉这个标签用尽了全身解数,家里的时尚杂志到后面书房都放不下了,最当红时雇了八个造型师,每次公开活动前都要一群人一起开会确定做什么造型。
到现在姜天心仍然对于“不时尚”这件事有着深深的恐惧,恐惧到她息影后几乎是非必要不出门的程度。
姜梨猜想,有大事发生了。
*
姜天心伸出手指拨了一点墨镜下来,看了姜梨半晌,然后皱起了眉:“你这穿的都是什么啊?”
姜梨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短袖和黑色长裤,虽然舒适,但是寡淡,虽然简洁,但是老套,知趣地没有接话。
姜天心摘了墨镜,皱着眉大步走进屋,姜梨在身后把门关上,然后意料之中地看到姜天心对她家里的拖鞋发表了意见:“这不好看。”
“拖鞋嘛,不都长得差不多,”姜梨默默解释道,“这个穿起来比较舒服。”
姜天心像是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才不情不愿换上,然后一路走进衣帽间。
“这些颜色太暗,这些花纹太土,这些已经是去年的潮流了……”姜天心一边看一边叹气,“必要的配件也不够,鞋子的种类也不够,帽子更是没什么,你怎么搭配,怎么出门?”
姜梨抿了抿嘴,小声申辩道:“还好吧……”
姜天心看她一眼,低头在手机上打着字,半晌才抬起头来:“我让你工作室的人尽快去采购最新一批的衣服过来,下次我过来再看到你这个稀烂的搭配,我就……”
她把这个“就”字在嘴里咬了许久,也没就出什么后果来,最后只能雷声大雨点小道:“……我就再也不来了!”
姜梨急忙认错,心里暗自腹诽,你原本也不爱来。
在为姜梨的穿搭痛心疾首之后,姜天心终于回到了客厅坐下,姜梨拒绝了她要喝咖啡的要求,倒了白水来。
姜天心不太乐意地捧着杯子里的白水,终于说起正事:“你为什么搬到这边的房子来了?要不是我问齐菲,想找都找不到你。”
“明天有活动,要去为电影宣传路演,这里离得近,就过来了。”姜梨轻描淡写道。
姜天心注视着姜梨的眼睛,手指轻轻叩着白色瓷杯的杯壁上,很清脆的一声轻响。
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