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想要在庇护所里活下去就必须工作,这不是在他们加入这里之前就已经签好的合约吗?”
哪怕是在十几层楼之外的破晓之花公寓,也隐约能听得到楼下那场声势浩大的抗议行动。
成千上万人围在那座大楼之下,不停抗议着他们被剥夺原有的特权,不得不和一群原本甚至不能入他们眼的平民们生活在一起,挤在狭小的屋子里,不得不每天工作获得食物和水。此时,吵闹的人群正被西德尼带领的护卫队阻隔,被那些曾经的既得利益者煽动的人们不停地冲上前去想要突破封锁,冲进破晓之花大楼去强迫“梅林暴君”改变主意,让他们的生活恢复以往的特权和养尊处优。
冲突很快升级,护卫队利用各种研究院以前留下的带电设备强行镇压了那些被煽动叛乱的人。顶层公寓上看不到人们的表情,但在场的两个人都知道,那必然是惊恐中带着畏惧的。
那些居民们来到庇护所的时间还太短,对研究院的发电机和电流之类的设施缺乏认知,也习惯于固守自己原本的思维,不愿融入全新的灾难环境中学习新事物,只会强行要求整个庇护所的领导者让他们恢复原有的,不劳而获的,依赖于魔法不必工作的生活,并将那些具备着他们不理解特殊能力的护卫军,以及那个拥有庇护所和护卫军命令权的庇护所主人视为改变这一切,必须要被推翻的暴君。
却从来都不会有人想起,他们来到庇护所的初衷只是为了在这场灾变之中活下去,也不会有任何人提及这位被曾经的那些特权者描述为纵情享乐,只会强迫他人工作的“暴君”其实已经在其他人之前将自己的生活用度缩减到了极致,一直在依靠自己的力量,承受着两个世界金字塔尖的压迫,将自己除昏睡以外全部的时间都用于统筹整座庇护所,在尝试联络另一处世界寻求出路的同时尽可能多地拯救生命。
“他们确实会这样认为的,”兰德尔·梅林垂眸看向苦笑道,“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庇护所短时间内收下了太多外来居民,这速度比最初法瑞姆高原城和几处领地快了几百倍,我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对来投奔的人进行筛选,只能按照庇护所的规矩强行安置。”
“可是,如果不是你坚持要留住庇护所,多救一些人,两处庇护所就会立刻被拆分,庇护所之外的人根本就一个都活不了,到时候没有你去安排他们,他们的生活只会比现在更乱……”约瑟魔爵说到这里就忍不住有些心里难受,“你这小子,真的不想向下面那群家伙解释一下我们的实际情况吗?”
“如果他们知道魔爵们的灵魂形态能够彻底让世界重构,让原本的温度和白天回来……他们会立刻逼迫你们为他们而死,用她的世界的说法去形容,就是对你们进行道德绑架,”兰德尔·梅林轻声说道,“可是,老师,只要我还能帮你们阻挡,这一天就最好是不要来得这么早,现在我们的情况还没有糟糕到最后一步啊,只要有一丁点希望就值得坚持下去,找到一个结束灾难更好的方式不是么?”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继续对自己的老师说道,“现在立刻牺牲那棵树最后的一点力量和你们去拆除庇护所,只会让原有的矛盾更加尖锐,不仅会让庇护所以外的人彻底失去庇佑全部死亡,也会让庇护所内的人们爆发更大的冲突,也许不等他们开始重新创造更多可能,就会在这些冲突之中造成更多牺牲——还不如给他们一个‘暴君’作为仇恨的核心,只要他们对“暴君”足够畏惧,我们就至少能够将冲突压制在可控范围内。
“老师,我只是做了一个在现阶段内最为合适的选择而已。”
此话说罢,他垂眸,透过有些污浊的玻璃看向下方场景,隔着一道玻璃,那场冲突就仿佛无声的默片,一帧一帧地被玻璃缝隙剪辑成流动的电影,落地玻璃上的每一个格子,都绘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