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下来,又想起了记忆最深刻却也最不想回忆的那个冬天。
朝内朝外风风雨雨,文官或许局势好些,武将却是每一家都难逃一劫 。
终于,该杀的都杀尽,那年冬轮到了沈家。
“阿凌,你是个聪明孩子,既然愿意回来,一定也知道那些人是谁安排的。”皇后叹了口气,“沈家是护国功臣,几代忠君,陛下心狠手辣却也重面子,既不愿意沈家手握重权,又不愿意明面上亏待沈家,那年他是下了死命令的。”
“只是他没想到,卫国公府会只有你一人,更没想到,那种情况下你还能活下来。”
她话中所言字字关乎沈凌,可沈凌却恍若未闻,只平静继续听着,一丝情绪波动都不曾出现。
皇后很熟悉这样的沈凌。
她初见沈凌时还是十年前的宫宴,那时这个姑娘还很活泼,粉雕玉琢的,坐在江舒兰怀里冲着四下望来望去,一双大眼睛转个不停,甚是讨人喜欢。
可后来再见,沈凌便是这般模样了。
她孤身对着沈华的灵柩,在满宫室的哭声中一动不动站着,分明她才是沈华的侄女,可从入宫到沈华下葬,她未曾流过一滴泪。
那时便有一些人背地里议论着,说她绝情冷心,说她木。
到底是皇宫内,每日都有新的事发生,这样的议论也未曾长久。
直到沈凌晋升四品那日。
阖宫传遍了消息,人人皆知她沈凌做了宏元帝的妃子,虽面上尊她为良媛,背地里却不知有多少非议。
可这姑娘从未在意,听着宏元帝的话留在后宫,除去不时出宫办事,在宫内一直都安分守己,还给她的万宁带来了许多乐趣。
于是除去沈华那层关系,她也开始真正拿沈凌当疼爱的小辈去关照。
只是,她偶尔想起初见时沈凌的样子,总觉得惋惜,却也无可奈何。
皇后缓了口气,将思绪收回继续道:“那件事我是在事后才知晓,陛下让人瞒着,沈姐姐也一直不知道,朝里朝外都压着消息。”
皇后望着沈凌犹豫了下,想到自己思索了这么多天,最终还是顺着心意说道:“沈姐姐突然重病,是因为……”
她话未说完,沈凌却抬起了头,像是明白了所有事一样,直勾勾看着她。
对上这双明澈的眼睛,皇后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不说,沈凌却兀自将她的迟疑说了出来:“是因为知道了我的事,对吗?”
“是,也不是。”皇后心下还是不忍,解释道:“我到那时才知道,沈姐姐一直清楚自己无子嗣的原因,也一直知道陛下心里的猜忌,沈家,或者说你,只是让她心里所有的压抑苦痛倾泻了出来,这不怪你。”
“事情终归是我告诉她的,枉我在她身边多年,却从不曾体会到她心中的苦。”
沈凌轻轻摇了摇头,她似乎比皇后想得还要释然,并未悲伤也不曾怨怼,只是不紧不慢问道:“殿下,您在这宫中过得容易吗?”
她冷不丁发问,皇后一时也答不上来,下意识呆就愣在了原地。
沈凌继续道:“容我说句大不敬的,殿下,这些年您何尝不是活在别人的掌控中?您于陛下,不过是一个能帮他处理后宫之事,又不会在前朝生出事端的棋子,他扶您上位,不正是因为您并无显赫家世吗?”
“姑母的选择,姑母的苦,不是因为您,也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后宫,因为皇权,因为陛下。”
“我不想揽这些事,殿下又为何要把这些揽在自己身上,这清宁宫之于您的枷锁,难道还不够重吗?”
皇后愕然许久,进而又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连声音都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