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而退?你不知道……”
“不知什么?”
我本想将孝惠帝所生的诸王的命运道出,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这是我刘姓的家事,与他陈午何干?因此我只扭过身去不再理会他。而陈午也再未追问什么,半梦半醒间我依稀感觉到他似乎轻轻拥住了我,片刻后又放开。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我在长安里人脉众多的好处也就在这时展露出来。只要不是太过机密的军情,都能被送到我的耳边。但坏处就是,我无时无刻不处在紧张之中——尤其是战争初期,局势并不算好。听说吴王已自封为东帝,还听说他与国力最强的楚,已组成联军浩浩荡荡向长安杀来。
后来,是阿武将他们挡在了梁国以南。
我禁不住长舒口气,心想阿武果然是有才干的人,能礼贤下士、可统御千军。
梁国位于长安之东,扼守交通要道,诸侯叛军若想攻入长安,必先攻克梁国。阿武一国之力,将作乱七国死死拖住,暂时保住了长安。
战事既凶且急,我与母亲无法去往前线,只能在宫闱之中为千里之外的亲人揪心。
不久之后,我们又听闻梁国战局告急,吴楚联军已攻破两国南边的屏障,挥师奔向了梁都睢阳。
我那时尚能勉强冷静下来,试着以我并不算多的才智去分析战场双方的利弊得失。母亲却是为此无心饮食,几乎病倒。
但据我所知,吴楚联军虽然来势凶猛,阿武却也并未陷入绝境。周亚夫的军队就在睢阳不远处的昌邑,完全来得及救援阿武。
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有军报传来,说周亚夫拒不出兵援救阿武,如今阿武正以一国之力鏖战叛军。
新仇旧恨此时一同涌上,我重重摔了送到手里的竹简,骂了声:“竖子!”
昔日与我交好的武将告诉我,周亚夫不援救阿武自有其道理,七国联军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底蕴薄弱。故而周亚夫要做的是坚壁清野消耗对方实力,等待对方露出破绽,好一击必胜。
我沉下心来仔细一想,认为此人说得有些道理。周亚夫此人虽然讨厌,但与阿武并无冤仇,父亲生前都夸赞过他的治军才能,我想他按兵不出,必有高明之处。
母亲却不这样认为。
我去长乐宫探望母亲,恰好看见她漠然推开喂药的侍女,直勾勾“望”着殿外。
“是陛下遣人来了吗?”
“阿母,是我。”我上前,从侍女手中接过药碗。
她扭头不肯喝药,催促我道:“你为我去找到皇帝,问问他,为何不救梁王?”母亲从前是温柔且善于隐忍之人,可自从做了太后,脾气明显比过去急躁了许多——尤其是触及到与阿武相关的事情时。
……我心里并不反感这样的母亲,有时我还会觉着,急躁尖刻才是母亲最真实的模样。父亲走后,她活得自由了许多,至少不再像是石雕木像。
“阿母——”我靠近她,熟悉的找出自己最温柔的语调:“阿母勿恼,有人告诉过女儿一句话,母亲博览群书,一定听过——《孙子》有言: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将军指挥兵卒,需因地、因时而动。我想那周亚夫按兵不动必有其深意。阿武骁勇善战又有天命庇佑,不会有事的。这时去请陛下给周亚夫下令,一来周太尉他未必会听,二来未必有用。”
“我只怕……”母亲浑浊无光的眼珠微微动了动,我在其中窥见了深深的忧虑。
“什么?”
她紧紧扣住我的手,“阿嫖,周亚夫不救你弟弟,有无可能是出自皇帝授意?”
我那时稍稍错愕,还未来得及思考便摇头说:“母亲多虑了,梁王是我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