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见过血,张长清病倒了,老夫人找了郎中瞧病,开了几服药,吃下去退了烧,她躁动的心,才能安稳坐下去喝茶。
坐了一刻钟,不知从哪听到张长清那日和于谦待在一块,老夫人又坐不住了,趁病人半倚靠着床喝药的功夫,坐在榻边问话。
张长清老实交代:“那日有人想要杀我,是于郎君赶走的,他不知道我是哪家的。”
老夫人吓了的表情都忘了做,撑着半个身子险些要晕过去,她摸了张长清全身,就害怕有一点不对。
炭盆里的火星子噼里啪啦作响,姚溪熬药走进屋子里,走到桌前还是暖和,走到老夫人身边就冷了下来,她微微弯腿,手端盘托,安静站在一边。
老夫人哽咽道:“你病好了,咱们就去于家道谢,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多亏了他,不然我怎么活啊。”
这与张长清想的不一样,在这种男女之间分明的时代,与陌生的男子同在一个屋檐下,理应被教训一番,但张家确实开明许多。
“于郎君像是我见过的一个人。”
老夫人捏着帕子问:“你没来过钱塘,怎么就见过呢?”
张长清若有所思,道:“梦里,梦里见过。”
站在屏风后熏衣服的浅鱼听了,心想那就是小姐说的故人,她竖起耳朵听着,生怕漏了一点。
老夫人说:“梦里……梦里见过的哪算数?”
张长清点头,端过药碗一口饮尽,喝完抿唇觉不苦味,舌尖发甜应是加了少许蜂蜜,老夫人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了大半,若有所思地盯着看。
“真的呀祖母,他在梦里给我剥橘子,为我撑伞,”她两只眼睛笑眯眯地弯起来,逗着老夫人。
浅鱼激动地站起来,额头撞在衣架上,砰的一声,她忍着痛又蹲下去。
香炉吐烟,四顾无言。
钱妈妈端着盘托走进来,一股浓郁的红糖香气扑面而来,张长清饿了,用筷子夹起来小口浅尝,尝着尝着三个酥饼进肚。
老夫人问钱妈妈:“做了几个?”
钱妈妈:“六个。”
“再拿三个来。”
六个酥饼全进了张长清的肚子,钱妈妈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小声说:“老奴第一次见这般能吃的孩子,着实有些震惊。”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拿帕子给她擦嘴,断不能让她再吃几个,以免撑得难受,做完这些,命钱妈妈取来纸笔。
一张拜帖送到于家,于后日一早前去。
一场病养一养也得一天两天的,更别提一个虚弱的小姑娘,老夫人走在长廊与赵嬷嬷讲话,远远看到一行人。
张长清站在雪地里踢毽子,婢女在一边跟着踢,你踢给我我踢给你,棠鱼趴在池塘边的石椅上,喊:“小姐,你看看这个大鲤鱼,比老爷养的那个好多啦!”
那条鱼在池中游,胖里胖气。
张辅养的鱼,瘦得和逃过荒一样。
张长清踢空了毽子,跑到池塘边想伸手摸鱼,浅鱼问:“小姐昨日说的郎君,是故人?”
棠鱼回头,这些天她都待在厨房打杂,那里吃的好,今天才记起来该回小姐身边,也不知道什么故人,她好奇地问:“浅鱼姐姐,你说的哪位郎君啊,哪位故人,小姐有故人?”
张长清碰到鲤鱼尾巴,被甩了一脸水,平静道:“是于家的郎君。”
老夫人走近,狠狠把贪玩的三人训斥一顿,觉得不解气罚了三人,在碳火充足的屋子里罚站,张长清表示真的人性化,和没罚一样。
钱妈妈偷摸给糕点,三人蹲在屏风后面啃,老夫人支着下颌看书,嗔怪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