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了一辆出租车。
虽然已经不是晚高峰,市中心依然很堵,高架上车灯辉煌如海。远处大厦金碧辉煌,嘉南的夜晚从来不缺灯火。
程佳霓看着车窗外出神,想起她刚来嘉南市那会儿,第一次去一家公司面试。结束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她一个人坐在长江边,吹着晚风,看着江对岸的写字楼灯火,一晚上都没有熄灭。
看了一夜灯光。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大城市的灯火是可以彻夜不灭的。
付暖回家,程佳霓说去火车站接个朋友。
“男的女的。”付暖表现出几分八卦心。
“男的。”程佳霓没撒谎,在门口换鞋,看见她脸上耐人寻味的表情,丢下轻飘飘一句“一混混”之后,留下没缓过神的付暖,已经从楼道里下去了。
等到很久以后,付暖才想起自己要去洗衣服来着。拧开了水龙头,听着水流滴滴答答,脑子里想要克制,但是鬼使神差又免不了想起来程佳霓大一刚入学的时候那会儿的风言风语。
她长得出众,背后打听她的人不少,都打听到了嘉南另一个大学里。那个大学有个女孩子和她是老乡。
一开始那女孩子还说不认识她,后来仔细认了照片很久,才恍然大悟。
用不屑的语气,添油加醋传播出当年她在宁县的那些谣言。
“就她这种人,还想重新开始?”
她和赵戚的少年时代,是发黄的KTV墙纸,是蹲在巷子里约群架打红眼的混混旁边若无其事聊天,是几十块钱一包的中华烟。
是想要逃离,却无可奈何的发烂。
程佳霓赶去火车站接赵戚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
身形阔朗的少年穿着一件发灰的卫衣,坐在火车站门口的台阶上,耷拉着无处安放的长腿,嘴里叼着一根烟。眉目不善,来往的路人赶火车都不敢从他附近经过,一个个赶紧绕开走。
他瞥眼看见匆匆赶过来,围着一条毛绒绒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眉目硬朗的少年依然一眼认出了是谁,站起来,夹着烟看她。
“终于舍得来了?”
阴阳怪气的语气。
程佳霓什么也没说,很自然地走到他的眼底。
“你长高了。”
赵戚笑了。掸落一身烟灰气息,弥漫在冬夜冷空气里。
记忆里那个不要命混日子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父亲带着女人跑了之后,一个人找了工作为生病的母亲赚医药费的原因,少年宽阔的肩膀上好像也有了牵挂和担当。
火车站外的夜风不停地吹。
这里不是高铁站,而是绿皮火车的站点,大多数人买车票都是为了便宜。年关将近,天南地北的打工人都大包小包,拎着编织袋从这里回家。
“你妈对你还好吧。”赵戚跳下台阶,毫不避讳看向她。
“不好又能怎么样。我搬出来住了。”程佳霓语气轻描淡写,把在程冰家里那些破事一笔带过。
“哦。”赵戚掐灭了烟,“那挺爽。”
怕冷,双手插进卫衣口袋里,男生步子总是迈的比较大一些,没察觉自己走在了程佳霓面前。似笑非笑停下来等她。
冷白的灯光落在他明暗不清的脸上。旁边是火车站外的客运站,几个小孩捧着手机在那里大声聊天,放着歌。
“所以,施梦倩。”赵戚盯着她开口,“你来嘉南是不是为了找柯昱西。”
冬夜的风吹得让人很恍惚。
本来很好回答的一句话,她只要一脸不可置信地摇头就行。
旁边客运站里不知是哪个初中小孩的手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