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抄几个私盐贩子的家。”
刘彬内心突跳,没想到这次钱谨接了这么烫手的活来。
大概,如今朝堂已是无人敢管这差事,才落到了东厂头上。
先前刘彬听说过不少官僚彻查私盐贩卖的时候,当地的官匪勾结,欺行霸市很是嚣张。
不仅上面派遣了几批官员都没查出个模样来,真正下了狠力的官员都丢官的丢官,丧命的丧命,没什么好下场。但凡涉及利益,永远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怕钱谨这一趟,也不知道要招惹多少脏水,上演几遍被人刺杀的戏码。思及此,刘彬便下意识又去瞥钱谨,止不住叹气,自嘲生来替人劳碌的命。
抄家这种事一向是锦衣卫的活计。难怪钱谨带上她办事。又想起刘爷前不久跟她说,让她务必抓住机会立功,获得钱谨的信任。刘彬呼吸了两下,平复心情后表态道:“属下愿助督主查抄,效犬马之劳。”
反观钱谨,端的是一派正襟危坐。隔了一会儿,他才似无意开口道:“不接着问了?”难得赶上他此刻心情不错,倒是可以陪这个小锦衣卫多说几句,权当打发时间了。
却不想刘彬摇头拒绝:“督……”堪堪收住嘴,刘彬又下意识偷瞥一眼钱谨的脸色,好在对方神色如常,她这才敢放下心来改口说,“大哥怕是不知道我从小脑子不好。”
自从母女相依为命,她这脑子便装不下除钱以外的东西。说起钱,钱谨倒欠着她不少——事后必得寻个机会要回来才行,不若钱谨拿一句贵人多忘事来搪塞,倒叫她无从招架下手。
“……倒是编得挺有一套。”骤然听闻刘彬坦言脑子不好,饶是钱谨也不由感到几分吃惊,该说这小子机灵还是愚钝呢?当他面竟敢这般敷衍了事。
罢了!初时,钱谨只觉气闷,一拂袖便不再理会刘彬半分。到后来,两人相顾无言。
转眼间,太阳多半隐没江面,仅剩余晖照耀天边。残光投射水面,乍看上去宛如撒了一江碎金。见此情景,刘彬已是有些心痒痒——她倒情愿真的是一江碎金,那便可以脱衣下水捞个痛快。
“你想投江?”
及至冷不丁的听闻钱谨冒出一句煞风景的话来,刘彬这才堪堪收回心思,转而讪讪地低下头去,只盼有个地缝让她一头钻进去了。此后,又是一段冗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