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家属任嘉被众人安抚到另一间家属休息室。高相国似乎想跟成辛以说些什么,但犹豫半晌终究作罢,跟着其他刑警一起走了。
走廊恢复安静,他抱着方清月,可又怕抱得太紧会弄伤她,小心翼翼擦去她嘴角的血,想用手掌的体温捂暖她的脸,可不论怎么努力,她依旧像一块冰。
他把毛衣也脱下来,盖在她的脚上捂住,那里的温度刺痛他的手。
他喃喃贴着她的耳朵。
“我先带你去医务室,好不好?”
不知道她额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不知道伤得多重,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他为什么不在她身边……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后知后觉的废物。
他只知道那伤口大概刚被包扎好,却又被那女人一个耳光撞到墙上,所以现在明显是裂开了,斑斑血迹染红白纱布。他的心脏仿佛被巨大的齿轮一下又一下碾着,疼到呼吸不畅、濒临窒息。
肯定很痛,她肯定很痛,又冷又痛,她明明最怕冷,最怕痛,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给他吧,都给他吧,别让她再冷再痛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他几十个小时前抱着的还是一副暖融融软绵绵的身子,此时他却仿佛将要失去她一般。成辛以艰难平复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几步之遥是临时停尸房,但法医似乎已将尸体运回尸检房,房门虚开了缝隙,里面的停尸台上已经空空荡荡。
……
“方清月?”他轻轻唤她,声音颤抖。
……
她不应,似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一般,木然呆滞,嘴唇和面容一样苍白,仿佛一具美丽脆弱的木偶。
……
“方清月,不怕,我回来了,没事了,好不好?”
……
他抚着她的头发,脸贴着她的脸,可这具他最熟悉的身体依然冰冷刺骨,他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呼吸。如果不是偶尔微微颤抖的睫毛,他几乎就要怀疑……不……不会的……
……
“方清月,不怕……不怕……我在呢……”
……
“方清月……你看看我,方清月……你看看我……”
……
可她一动不动。
……
走廊另一头又传来新一阵急促脚步声。
成辛以只顾着想捂暖她的身子,没马上抬头。但很快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阵猛烈疾风向他袭来。
他回头,同时下意识先把方清月护在身后,但再要抵挡已来不及,那如铁锤般的巨大拳头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脸。
火辣辣的疼。
齿根受到蛮力撞击,嘴角感受到皮肉撕裂,他用舌头抵住腮,忍着恶心吞下自己口中的血,从地上爬起来,转头确认过方清月没有因此受到牵连,把她抱到一旁连排座椅上坐稳,才又站起身,转向气喘吁吁的来人,毫不犹豫回手,还出同样力道的一拳。
贺暄的头带动身体一并歪倒下去,姿势滑稽得像个小丑。但很快地,没有任何停顿,他也重新爬起来,面色紫青浮肿,双目眦裂,和成辛以一样顾不上嘴角的血,凄厉嘶吼一声扑上来,双手眼看就要来掐成辛以的脖子。
成辛以和贺暄不是没有打过架,小时候他们都是又淘又直的性子,有时看场球都会打起来。两人一个练拳击,一个练擒拿,长大之后还曾打趣说要找机会认真较量一回。可此时此刻成辛以根本没有心思跟他斗拳脚,他只想让方清月的身子暖和过来,只想让她好起来。
他一个侧身避过劲势,反擒住贺暄梆硬的胳膊,膝盖顶起,直接借力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