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来晚了,到底是来了。
来得早也不如来得巧,姚漪看见刚刚那把剪刀,也觉得自己从那个噩梦里逐渐清醒了过来。
她拽着陆婉吟哭了个痛快,心里却未觉得有过这样的轻松。陆婉吟见状也不拦她,只管让姚漪哭完再说。
这些天她所有的恐慌、悲伤、委屈通通都化成了眼泪,哭到最后姚漪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眼泪都要在这一日流尽了。
昔事横波目,今作流泪泉。
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陆婉吟自小就不爱哭,对于姚漪爱哭这个特性虽是容忍体谅,偶尔却也觉得不耐烦。直到今日,她才感受到了姚漪眼泪里的温度。
人间有恨,何止相思?
姚漪哭过半晌,抓着陆婉吟不愿放手:“我不要她进东宫,我不要再过从前家里那样的日子,妹妹你救救我,你帮帮我。”
见姚漪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陆婉吟终于寻了个机会同她讲道理。她伸手去拿了帕子替姚漪擦眼泪,半蹲在姚漪面前仰头去看她:“我帮你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再也不许寻短见,再也不许去伤害自己。”
姚漪点点头:“我不过是一时没想明白……”
“没想明白就去想明白,”陆婉吟压低声音同她细讲:“孩子没了原本是个意外,又不是你害的,如何就是你的过错?”
“可他们都说……”姚漪面色犹豫。
“他们说孩子没了是你的错,那日后若说你杀了人你也要认下不成?”
姚漪似乎觉得这话有理,可她心里没有底气,仍是忍不住反驳:“这如何能一样?”
“如何不一样?”陆婉吟摇摇头:“今日说孩子没了是你的过错,明日便能说家族衰败是你的错。你在宫中待的比我久,见的也比我多,难道不知道无端指摘要人性命比用刀用剑来的还要容易么?”
“姚姐姐,我知道这个理你一时半刻未必就能转的过来。可你若愿去想一想,我便多这个嘴与你多说一句。”
姚漪急切地点点头:“我若连你的话都不愿想,那我还能再听哪一个的?”
“那你想想,你来到这世上,难道就是为了生儿育女吗?”
她这一问犹如当头棒喝,敲醒姚漪的同时也带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晕眩,姚漪不自觉地反问:“那我还能做什么?”
“你有什么不能做的?”陆婉吟拿她从前的日子给她举例:“没有这个孩子前,你也一日日的读书写字管家理事。有了这个孩子之后,难道这些事情你就做不得了吗?”
“可是……”
“你原本就不是为了生儿育女才活这一世的,可如今没了孩子反倒要舍弃自己的性命,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姚漪也觉得这话似乎有些道理,她进东宫原本是受家族安排,是她从未设想过的道路,有了这个孩子也是意外之喜,并非她刻意设计以此固宠。
闲言碎语太多,反而让她忘了这些事情里她自己的意愿。
“入不入东宫,有没有孩子,你都还是你自己。”
念及姚漪遭遇,陆婉吟也知道让姚漪转变非一日之功,只能徐徐图之:“我今日也说真心话,昔日在家中时,有好事之人将你我比较,说我不如你。我那时候不服气,只觉得你不过是生得好看,还有什么其他好处值得旁人称赞至此?”
“可我见了你,日日与你在一处,方才知道此言非虚。你待人至诚,从未因人的相貌、身份、地位有差而分别对待。你父亲后母姐妹待你至此,你口中虽有怨言,却处处为她们着想打算。我若是你,再做不到的。”
“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姚漪迟疑道:“我以真心待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