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万顷,底下佃户数十万,还是个农家?怪不得个个都要当地主,名声又好,赚的又多,谁不想干啊。
不过想想也对,大部分人都干一个环节,或是种桑养蚕,或是缫丝织布,或染色印花,或贩运售卖,很少有人干这么整套的,这样的重资产投入,反倒不符合商人的利益。
不过商业如此发达的宋朝,士子对商人,竟然是这般的蔑视,是关富贵所没有想到的,说到底,关富贵心底里还觉得自己是个商人。
不过关富贵的情绪如今也平复下来,后世表面上各地对商人都是待为座上宾,又是组织演讲,又是高调宣传,可其实呢?也就是普通老百姓崇拜一阵,随着宣传风向一改,又唾骂一阵罢了。
真正掌握权力的阶层,哪个把商人正经看待了?不过都是一层层的白手套罢了,如果这个手套脏了,出了事了,随时换一个手套就是了。
如同他们当初做的造桥工程,不管能不能赚钱,有两样钱是必须要出的,一个是国家的税收,一个是官员的好处。
同样的活,你赚不到钱,是你没有本事,你如果做不了,我换个人就是了,想想自己虽然攒了点身家,可是冒了多少次险,付出了多少辛苦,可有些人呢,仅仅一句话,一个点头,就能拿走大半甚至全部的好处。
给李存一重新倒了一碗茶,示意他坐下,关富贵还是想为商人正名。
“存一,你知道商人的由来吗?”
“知道,《竹书纪年》说,武王灭商之后,遗民没有土地,只得四处奔走,低买高卖,以此称之为商人。”
关富贵点了点头,这才科普道:“存一应该知道,这天下之大,物产之丰,可也当知道,这天下无一处,能无物不产,无物不丰的吧?”
李存一点点头道:“自然,有些地方善产稻米,一年三熟,有些地方有铁,目之所及,皆为铁矿,还听说漠北之上,草原无数,牛羊遍地。”
关富贵瘪了瘪嘴巴,怕是你小子还不知道,日后有些地方一铲子下去就是源源不断的石油,有些地方一脚踢出来的都是高品质铜矿,会作何想法。
“存一,咱们善产稻米的地方,也当需要铁器耕种,做饭,如果没有商人贩运,应当如何?”
“那无非就是多费些功夫,挖铁矿,自己铸造,也好过让商人夺了利强些。”李存一感觉这些问题没什么意思,答的也无精打采。
“那你明知,这善稻的地方挖十日矿,甚至百日矿,不如多铁的地方挖一日矿,也这般说吗?”
“商人的作用,就是把这处善产的东西,运到那处匮乏的地方去,比如北地多牛羊,可缺铁器,南地多铁,可缺牛羊。
如果他们一人一年可以养一百只羊,这一人锻铁只能锻得一口铁锅,而多铁处的一人一年能锻得一百口铁锅,如果让他们养羊只能养得一只羊。”
“如果商人,拿两口铁锅,换得北地的一百只羊,想必北地人是欢喜的,拿两只羊,换多铁处的一百口铁锅,想必他们也是欢喜的。”
关富贵一口气说了一堆,嘴巴干的很,一口气喝完碗里的茶水,才看了看李存一。
这小子估计还转不过来,在那叽叽咕咕的算着:
“拿了两口锅,换了一百只羊,一百口锅,能换五千只羊,又拿五千只羊去换铁锅,换得二十五万只铁锅?那又能换多少羊啊。”李存一顿时惊叫了起来。
关富贵一看这小子又整歪了,顿时又气道:“你管人家多少锅呢,你就说北地人觉得值吗?南地人又觉得值吗?”
“我要是他们就不值,我还不如自己拉去北地去换羊呢,能换好多呢,商人才给我两只羊。”李存一絮絮叨叨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