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叶俊开会重整了上午和成刚勾对过的信息,狄安被安排作为两个场地A组的安保组长。 一到下班时间,他匆匆坐公交车来到第三医院,下了站台,揣兜低头,径直往住院部走。 医院里不乏声嘶力竭,喊打喊杀的场面,今天住院部楼下围堵了不少人,狄安侧身跨过人堆,见到一个不算瘦削的姑娘跪坐在救护车前,哭得昏天黑地。 他朝车内望了一眼,没有担架,也没有人,狄安把帽檐更压低了些,在电梯口等了好一会儿,索性直接爬上六楼,走到肺科住院部那件最靠窗的房间。 “爸爸”,六岁的女儿在床边喂奶奶喝粥,见狄安进来,甜甜地叫一声父亲就飞奔过来。 他双手托起女儿,心情顿时松落了下来,走到床边,将女儿抱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粥碗。 “妈,今天觉得怎么样”,狄安缓缓吹着粥,还有些烫。 “就这个样子”,狄母不想叫儿子为难,“我这个身体啊,挨过一天都是福气,你别太为难自己了。” 他不说话,把身子往前探去喂母亲喝粥。 “妈妈的花买了吗”,怀中的女儿看着父亲,还是那么天真。 “一会儿就买”,他回答,“等医生来看过,我们今天就去紫金山。” “别等着医生,还早呢”,狄母说道,“趁着天还早,你们早去早回,路上不安全,啊。” “妈,我们再等等,不着急。” “听话!”,她明显急了,神情不由得严肃起来,“你答应过我,惠子走的时候,你答应过我都听我的话。” 狄安不说话,默默把粥放了下来。 “爸爸,医生早上来看过了,还是原来的药。” 他听女儿这么说,有些宽慰地亲了亲女儿的发顶,和母亲说道:“妈,我和小吉子今天晚上都来这儿守夜。” 车水马龙的街面,父女俩买了一束□□。 小吉子跳起来想摸父亲的头:“爸爸,你脸上沾了灰。” 狄安弯下腰把女儿抱起来,走到路口打车。一路上,女儿不停地用手指擦着父亲脸上的灰,直到汗水把那些灰尘化作橡皮泥屑似的短条,她突然像一朵向日葵一样地笑起来:“爸爸,爸爸,变成一坨一坨了!” 他因为女儿的举动心情大好,坐上车和她一起笑,一起嘲笑自己,笑着笑着就笑出眼泪来。 妻子一个月前肺癌晚期去世。 她比狄安小8岁,形容娇小,善良能干。年轻时为了养家耽误了嫁人,三十过半才和丈夫相识。 两人感情甚好,不到一年就结婚定了终身。 二十年前,狄安已经离了赵厉霆,以卧底的身份成为彭建平的手下,这两人中间的龃龉勾当,他再清楚不过。 赵厉霆结了婚,便逐渐起了离心,着手处理原来杀人越货的黑底子。上船容易下船难,何况北舞渡的江湖已成问鼎之势,彭建平一家独大,彼时虽还没有建立起E.T.这个销金窟,暗网之间却早已互通有无。 赵煜安十二岁那年,赵厉霆意图从一场民间项目套贷的纠纷里解套,事主被逼挪用银行资产,这个大新闻险些揪出了彭建平,他一怒之下砍了赵厉霆儿子的半条腿,当着他的面丢去喂狗。 从此以后,赵家再无可能摆脱这张暗网,浑水灌进来的时候,交了投名状的人要一锅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