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怎么了?”
翠芬娘回神,抬起头,却没看她,“么撒事,侬爹还么回来伐。”
“还没吧……”
“个(这)盏灯,我一直么同侬港(讲),替侬看好了,同那字豆塞(猪头三)老板讲价,讲了好久,又怕开学,侬闹着不肯上学,心里么办法,想不到办法……今朝老板终于松口了,和侬爹凑了凑钱,买给侬,记得,写字的时候不要趴着桌子,要照顾到眼睛……还有,个件裙子侬之前也要了好久了,说别家丫头都有新裙子,侬哪能没有,我都给侬裁好了……”
“害!当时是我不懂事!”
民国宋利之,侬怎么还是个小捣蛋鬼!宋利之忙笑着表忠心,“裙子有没有才无所谓呢,妈妈才是最重要的!你不知道,妈,我今天上学的时候,老想你了,就想给你一个巨大的——”
翠芬忽然起身,宋利之的话就没说下去了,就跟她刚才用明媚欢快的语气打断翠芬的絮絮叨叨一样。
翠芬说,“去吃饭吧。”
“好呀!那我们还等我爸吗!”
“我切过了,侬要是想等就等吧。我今天有点累,先休息了,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哦,行!妈妈晚安!”
翠芬娘看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于是宋利之也没说强行给个拥抱,只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她下楼。
翠芬一走,整间屋子顿时幽暗起来了,无光又四方,门口对着的还是几扇紧闭的木门,跟墓穴似的。
宋利之打了个哆嗦,把蜡烛放在桌上——试了几下,还放不稳,于是她倾斜蜡烛,用蜡油粘住;一手提起煤油灯照明,一手以最快的速度翻箱倒柜——就这么大点地方,什么也没有。
她只得下楼,且是一路小跑着下的楼。
一楼门庭和窗户都大开着,惨白的月光渗进来,高矮胖瘦的桌柜上均点着蜡烛,明亮却丝毫不能中和阴冷的感受,但好歹比二楼更像家。
晚餐很丰盛,三四个炒菜、包子和面条,面碗旁边还摆着好几碟拌面的码子和小菜。宋利之猜是翠芬娘做了一大桌子菜,结果她跟她爹都没回来,可能心情就不好了。
她也有点饿,拿起筷子就狂炫……炫了两口,就重新放下了筷子。
——所有菜都凉透了,面也坨成了一整大块,包子只有糙面没有馅,所谓炒菜,根本就是稻麦那些谷物的皮和杂七杂八的野菜混在一起,盐油丝毫没有,只有最原始的土腥味,一道赛一道的难吃。
宋利之忽然就悲从中来。
紧接着就开始掉豆豆。
她真的要奔溃了……
她不挑食,她完全不挑食,能给她咽下去都行。她可以疼可以苦,但吃不好真的会让她想不通自己活着是为啥……册那、册那娘额老B啊,这都是什么狗都不吃的东西啊!
宋利之一边掉眼泪,一边使劲的把东西往肚子里咽,主打一个味同嚼蜡,只为生存。
饱腹后,抹干净眼泪,整理好心情,她把所有东西都收去厨房,没发现洗洁精之类的东西,就随便用水洗了洗,洗净后的碗碟再盖住剩菜剩饭。之后,去敲了敲翠芬的房门,“妈,我想把东西搬下来,跟你们一起住在一楼,可以吗?”
门内没反应,宋利之也不再敲了,提着煤油灯、厚衣服、小板凳和字课图说,坐在院子里打发时间。
书看累了,就抬头看看星星。星星又多、又亮。
听说人们每看见的一颗星星,都是它们辛辛苦苦穿过光年距离,才能被看见的。
这么多星星,它们应该是团购了集体票,坐太空双层大巴车来的吧?
宋利之被自己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