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总是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芒中,有印象的只有那一头璀璨的金发。
同为黄金的子嗣,自己是恶兆之子,哥哥则是完美的黄金之子,蒙葛特并无多少嫉恨。
因为哥哥继承了父亲的性格——对他很好。
葛德温是除了父亲之外罕有地将他视作人,而非玷污者的人,也很照顾他。
在葛德温身上,蒙葛特感受到母亲般的关爱。
尤其是在父亲离开交界地后,几乎就只有这位兄长还在关照他。
葛德温还会将自己所学的石板书与卷轴偷偷带给蒙葛特,给他讲解其中经义。
因为父兄的关爱,即使身处王城的下水道,作为囚徒,他也是仰望天空的那一个囚徒。他习惯从排水井盖的缝隙中仰望宏伟的黄金树。
偶尔会有黄金的碎屑从下水道飘落,那是他在孤独一人时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
“你也不要太怪罪母亲。”葛德温曾这样对蒙葛特说,“她是我见过最具智慧的人,将恶兆视作玷污,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父亲也说过同样的话。”蒙葛特说,“但只有你们会关心我。”
“她太忙了。”葛德温说,“你是没看到她房间里的书,堆积如山,她一直都很累。小时候我还常见母亲笑,你大概没经历过那个时代。”
对葛德温的说话,蒙葛特不以为然。
葛德温摩挲着蒙葛特头上的硬角与瘤痂:
“告诉你一件事,能让你心里平衡一点——其实母亲也不爱我和父亲。”
“怎么可能?”蒙葛特说,“你在骗人。”
“准确说,母亲爱着我,爱着父亲,但她给予我们的爱,不会比黄金之民多,也不会比恶兆之子少。”葛德温解释着,“她的爱就像黄金树的光芒一般,笼罩整个交界地——或许你会觉得这过于冷漠,父亲偶尔也会觉得母亲硬得像块石头。但我们的母亲毕竟不只是为母且为妻的女人,她是为王也为神的玛丽卡女王啊。”
葛德温感叹:“她毕竟是个神——也就是说,不是人。有时候我怀疑如果为了推行律法,她甚至会毫不犹豫得干掉我。”
“怎么可能,你那么完美。”蒙葛特说。
“我也不是那么完美的。”葛德温摸着蒙葛特的头,“你知道食痂癖吗?伤口结痂后,会有人喜欢将结痂吃掉。”
“你是那样的人吗?”蒙葛特说。
“不是,我还没那么极端。”葛德温说,“不过我很喜欢结痂时那种坚硬的手感,就像鳞甲一样。不觉得自己这身硬角很酷吗?像龙一样。”
葛德温展示着手上的伤口,咧嘴笑了:
“可能是因为天天被老爹训练揍得遍体鳞伤,有些变态了吧。”
葛德温过瘾一样搓着蒙葛特身上的硬角:
“你看,无论你长成什么样子,都会有人喜欢你的,我就很喜欢你这身角,多酷啊,像龙一样。”
“但没有母亲,母亲的爱里,不包括恶兆之子。”蒙葛特说。
葛德温表示认同:“黄金树毕竟还不够大,虽然依旧普照众生,但有些地方还是会因为偏远而被些许黑暗笼罩。或许等我也为王且为神的时候,可以找到比黄金树的光更宏大的光芒,那时世界将会是一个可以容纳下玷污者、容纳下恶兆的世界吧。”
“会有那样的光芒?”蒙葛特不信。
“会有的。”葛德温手里捂出一团金色的火球,带着温暖与光芒。他将光球送向上空,照亮逼仄阴暗的房间。
葛德温说:“某种比黄金树更高远,更温暖,可以将光芒传播更广的存在。就像满月一样,但拥有黄金树的光芒……对了,该叫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