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缁衣卫们试探着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有的险些惊掉了下巴,这女子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管得了王爷?而且还是犯病中的王爷?
营帐中。
卫崤坐到床榻上,稳住了身形,姜柚一边给他按摩穴位,一边柔声问道:“舟舟,你的药呢?平时头疼吃药吗?”
她的指腹温热柔软,所过之处,逐渐抚平了令人心焦的狂躁和痛苦。
卫崤明明生得高大挺拔,能够将姜柚完全藏在怀中,现在却弯着腰,把脸埋在她的肩颈处,看着可怜极了,他贪婪地嗅着熟悉的味道,闷声闷气地回答道:“没有药。”
自姜柚消失那日起,卫崤就陷进了满是畏惧和惶恐的深渊之中,他无数次回想,当时金銮殿上,亲眼目睹他弑父杀兄的姜柚,抬眸看过来的时候,眼里到底是什么。
可是他没能看清,就算是在梦中,他也无法给到一个美好的答案,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层迷雾,他困于迷雾之中,惶惶不可终日,他害怕答案是厌恶和恐惧,更害怕再也等不到雾散尽的那一天。
他失去了月亮,失去了光,本就贫瘠的土地上万物荒芜、寸草不生,痛苦令他清醒,又令他沉沦,如果不是姜柚曾经说过,两人会在未来相遇,他早就任由自己被黑暗吞噬了。
姜柚慢慢地给卫崤按摩着,她找穴位找得很准,技巧也十足,他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了下来,高挺的鼻尖沿着她的肩颈线蹭了蹭,跟拱人的小狗似的,黏黏糊糊地唤了一声又一声“柚柚”。
是真实存在的柚柚。
感受到肩头的湿意,姜柚不厌其烦地应了一声又一声,指腹从太阳穴滑过,压在了卫崤泛着湿意的眼角,能摸到几根连在一起的尖翘睫毛。
她轻轻地摩挲着卫崤的眼尾,他垂着脑袋,脸上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中,微微眯起眼睛,水洗的眼底浮现出了近乎痴迷的阴暗神色,亲密的厮磨中暗藏着危险的机锋。
心底的野兽又开始撕咬他的肺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谁也不能抢走,永远都不可能放开。
一无所觉的姜柚温声问道:“舟舟,好些了吗?”
卫崤将狂暴阴暗的想法一一压下,乖乖地抬眸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孔好似蜜糖的颜色,眸子里雾蒙蒙的,仿佛三月里极细的春雨,一时间竟分不清是雾,还是雨。
看得姜柚更加心软了。
她微微倾身上前,在卫崤的眼尾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认真地把早就想告诉他的话说了出来:“舟舟,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手刃父兄什么的,我根本就不在乎,是他们先虐待你,折磨你,让你自小就受尽屈辱,终日如履薄冰。”
“舟舟,你看这只手。”姜柚把手伸到卫崤眼前,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这只白皙柔软的手,在下意识握住的一瞬间,就听得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只手也杀过人,杀过很多人。”
她经历过这么多世界,杀过的贼人无数,在这些不和平的世界里,许多事都是不可避免的,比如说杀戮和血腥。
有时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姜柚敢肯定,若是那日,赢的是逼宫的卫允礼和卫秉文,他们甚至不会像卫崤那般,轻易给他个痛快。
在和平的法治社会,她不会允许爱人犯罪,但在这种社会,只要爱人不滥杀无辜,她也不会阻止他,更别说他还走在一条旁人不可及的道路上,皇城中求生计、战场厮杀、夺权、谋政,无论是哪一个阶段,都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稍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
姜柚的眉目间浮现出张扬的杀意,乌黑的瞳孔里泛着无机质的光,看起来有一种理智的冷酷:“如果我有机会,我也一定会亲手杀掉他们,在他们任意践踏你的时候,就该做好风水轮流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