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少年是被关在笼子里送入东宫的,宫人们愁了很久,不知到底该将他送入马棚还是猪圈。
后因连日阴雨,怕他淋雨生了病,才最终决定将马棚旁的柴房腾出来,将人安置进去。
柴房本堆满杂物,许久未曾打扫,积满灰尘,荆南棘刚推开门,便忍不住连打三个喷嚏。
忍冬劝道:“殿下,这种地方,您还是别进去了吧。”
荆南棘摇了摇头,将她手里的食盒接过来,吩咐道:“你们都守在外面,孤一人进去便好。”
一束光沿着门缝照入昏暗的柴房,一抹白色的身影蜷缩在角落,在听见动静时缓缓抬起瘦削的脸庞,寂静的房内,有铁链挪动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罗刹少年刚被送来东宫时,荆南棘就下令撤掉了囚禁他的铁笼,但李遐年掌门仍对罗刹的品性不放心,留下了一道烙有禁锢术的铁链,拴住了他的双足。
少年仍是初见时那般苍白瘦弱,琥珀色的眼瞳中充满警戒与敌意。但到底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脸上的伤也肉眼可见地消退,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印子,俊秀昳丽的容颜,渐渐显出其本色。
荆南棘关上门,走到离他三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笑着问:“几日不见,还记得孤吗?”
她抬起纱布包裹着的右手臂,轻快地说:“你的牙还挺尖的,孤的胳膊上留下好深一道伤口,差点就要以为,你们罗刹是以人肉为食的。”
她想开个玩笑缓和缓和气氛,但少年只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不见半分松弛。
荆南棘没辙,只好耸了耸肩。
“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盯着孤了。若你不想吃孤的人肉,就吃点别的东西吧。真把自己饿死了,孤岂不是白救你一场?”
她蹲下身,打开食盒,取出一盘仍冒着热气的白色方形糕点,一股清香登时在柴房内弥漫开来。
她将糕点推到少年的面前,道:“这叫桂花糕,是孤最喜欢的糕点,又香又糯,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少年短暂地瞥了一眼桂花糕,没有任何要吃的意思。
荆南棘以为他是怕有毒,便拣了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咽下后道:“看,孤替你尝过了,没毒,不会害你的。”
等了半晌,对方仍没有反应。
“为什么还不吃?这可是孤亲手做的呢。”她单手托着下巴,歪头看着少年,做出困惑的表情。
“还以为你是气孤这些天都没来看你,所以闹脾气呢。孤特意搁下父皇布置的那么多课业不做,在厨房忙活了两个时辰才做出来这盘桂花糕,没想到你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少年彻底撇过了头,留给她一个高贵冷艳的后脑勺。
又等了许久,僵持的气氛仍没有半死松懈,荆南棘只好叹了口气:“罢了,你既然不想吃,孤总不能撬开你的嘴硬塞进去。”
她留下桂花糕,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大门再次被关上,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纹丝不动,但听觉敏锐的耳朵却一字不落地捕捉着屋外的对话。
“殿下,他吃了吗?”
问话的是少年刚进东宫时,那个大惊小怪的宫人。
回答她的是荆南棘一声叹息。
“奴婢早就劝过您,这个小罗刹油盐不进,谁的面子都不给,您又何苦一顿忙活,竟然亲自给他做糕点。这是多大的福分啊!就为了这桂花糕,手都烫伤了。”
“行了,别说这些了,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奴婢送您回去,赶紧处理好伤口要紧,可千万不能落疤啊。”
脚步声越走越远,院里的众人齐声说了句:“恭送殿下。”
不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