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母没来得及说话,周围一圈人先起哄。
“萧夫人可一定要来!”
“好几年前我姐出去过一趟,只是在附近的小县城走一走,回来能说许久,可给我羡慕的不行!萧夫人什么时候给我们讲一讲京城吧!”
“早说萧家人都是神佛赐来的菩萨,是老天爷看不下去边境之苦,来渡我们的!”
前段那些萧母还可以当奉承听一听,到这最后一句时才忍不住摆手,赶紧给人打断。
“可不能这样讲,人是不能神化的,大家都是普通人,我也想着跟你们学一学技巧呢,你们愿意接纳我就行!”
有人笑道:“瞧,这不就说上道理了?”
萧母一顿,轻拍那人胳膊,娇嗔:“你这人!”
他们一边笑,一边往村庄中央走,一路上大家还忍不住叽叽喳喳。
寻常人家的妇女对所谓的诗书礼乐御射没太多概念,大家好奇的是京城的天是什么颜色,京城的地铺什么砖,夫人们之间如何相处,甚至是皇宫中有几分盛景。
左右这里没有小耳朵,不用像在京城中那边,随时担心被人抓住话柄。别人如何问,萧母就如何答。
不断有人抛出新的话题,说话声不间断,这条路走上去便显得格外短。
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招呼着分散开,各自去学习他们之前选的伙计。
“这便不能说了?”
到底不是多有规矩的人,有人对萧母恋恋不舍,追着恳求,“学上一会儿就要停的,晚饭前也会有空闲,到时候再跟我们讲讲呗?”
旁人立马探头:“那记得叫上我,我也要听!”
“别忘了我,我可是你亲妹妹,有消息一定要叫上我一起听!”
授课之人也趁机拉拢:“大家都好喜欢你,萧姐姐要不要来同我们一块?我们今天在讨论如何用十字法绣鸳鸯或金童呢,有几个小姑娘想着过几年能用到。”
萧母往那边一看,果真有几个十来岁的女孩红了面颊。
“好啊,这个我也略懂一二,你们学到哪儿了?”
她何止是略懂,大家氏族对后辈要求很严,哪怕是出嫁的闺女也不能有丝毫懈怠,各方面都必须达到最优。
她从小就有绣娘专门教授,只不过那时学的是用最柔软的布,培养最细腻的手。
她这一辈人临近及笄时,族中还专门请宫中的绣娘来,教她们一些适用特殊场合的特殊技巧。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她们学那些只是为了做给权贵男人看,但随便谁丢到哪个秀坊,也至少是能撑起门面的技术。
村中人对绣工的要求只是能缝补丁,手稍微巧点的悟出所谓美感,就足以达到上镇买的成绩。
那些萧母搁置已久的技巧,对他们来说闻所未闻。
萧母坐下,花了两分钟了解她们的进度,又花上几分钟给她们展示,紧接着这一片就漫开不绝于耳的惊呼。
好奇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这一片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老妪也好,待字闺中的少女也好,没一个人的眼睛能从那双巧手上离开。
她们艳羡,奉承。
没过多久,所有情绪都化为感激与欣喜,人手一块碎布头,萧母在人群中游走,挨个指点。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份心情,跟人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就没有降下来过,笑得再开心,也不会觉得头痛胸闷。
在望着远处透气的某个瞬间,她忽然在想,林锦云有句话说得不对。
她的病不是情绪激动诱发的,是气愤与烦闷,是日复一日望不见天的绝望。
至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