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岚蜷缩在破旧的榻榻米地板上,她的手脚身上遍布深深浅浅的刀口,有的伤口血已经凝结,有的还在淌着血。肌肉组织被太刀切开,外伤的疼痛让她站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微微张着嘴,似离水濒死的鱼,大口而缓慢地换气。
血的腥气与灯心草腐败的霉味混为一体,形成一种让人闻之欲作呕的气味,噎得她几乎窒息。
她甚少受伤,在屈指可数的几次重伤里,也都是由忍术造成的内伤;亦或是血遁分身受伤后与本体的共鸣。真正被真刀真枪地砍过,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因此直到此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原来刀伤是这么痛。
所以,那时候当她用刀划开爸爸妈妈的颈动脉时,他们也是这样痛的吗?
不对,被视如己出的孩子刀剑相对,那种痛才是无以复加的吧?……
过度的失血带走了她的体力,体温也在急剧下降。她觉得冷,视线也逐渐模糊不清,思维也慢慢变得迟钝而混乱。
声音的传播在固体中无限放大,贴着地面,她可以清晰地听见闻所未闻的种种怪诞音声:呼啸的风在屋外疾驰而过,摩擦着木板的缝隙漏进房里穿过楼道,震动形成高一声低一声若啼若嚎的呜咽,叫得人心里发慌;依稀还有房屋热胀冷缩时木头隐晦的积压声,偶尔恶作剧般「突」的一两下,有种醍醐灌顶似的惊觉;以及,有人在走道上急奔的动响。
外间乱七八糟的声音,却衬着而她的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是一个迷乱的黑甜梦境。
她感到从榻榻米下方传来的冰寒的凉意,让她恍惚中觉得,自己是卧在冰湖雪海上。
外面是在下雪吗?可她明明记得,木叶还不到下雪的时候,树叶染上了风霜、褪去了青绿,红姹金朽、层林百色。她在秋影暮深中完成了和鼬的最后一场对练,得知了他今晚要执行属于木叶忍者的最后一项任务,她和自己在忍者学校代班的血遁分身交代后就急急地往宇智波族地这边赶来。然后、然后……
……富岳和美琴从血泊中站了起来,拖着僵硬的手脚提刀向她砍来。内疚蚕食着她的理智,罪恶感谴责着她的良知,刀刃划开脖颈的战栗手感仍在,风岚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对父母动手,只能狼狈而笨拙地躲避着。就像儿时她调皮捣蛋、无恶不作,气得富岳爸爸想要拿皮带抽她那样。
只是这一次,每次随着父母的手起手落,都扬起一片星星点点的血雾。
那是她的血。
渐渐地,风岚躲避的空间越来越小,重伤也让她的动作越来越迟钝。她最终被逼到了这个死角,脱力地倒在了地上。似幻似真地,她看到富岳和美琴步步朝她走来。大约是失血过多与体力透支的后遗症,她的视觉亦出现了重影,看人的时候,总觉得他们身上都飘着一层黑气。
但风岚已经没有力气多想。
近在咫尺的人影双双举起了刀。
这样也好。
她想着,至少这样,她把欠的命,都还了……
风岚平静地闭上了双眼,任清泪从眼角划落。
耳边,奔跑之声重如擂鼓,若附耳而击。
“风岚!——”
鼬的声音陡然在耳边炸响,如雷贯耳。风岚猛然睁大了眼,有灼然的热浪扑面而来,未及回神,她就觉得身上一轻,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鼬抱着已经神智不清的风岚急退,天照的黑炎毫不留情地焚烧着富岳与美琴的假影。怨力在高温的炙烤下飘起丛丛絮状的黑烟,继而又重新成为天照的燃料,将黑炎引得更旺,烈火熊熊、生生不息。
鼬望着天照中那久违的熟悉身形,本就不安的心霎时沉到了谷底,暗红的眼底暗涌着极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