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地平线上多出了一条突兀的线,将黑夜分割,橙红色的光芒钻出地面,隐匿于黑暗的尸体,显露在了白昼下。
张承还在睡觉,被猛烈地敲门声惊醒。
敲门的人很着急,一直不停地拍门,还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急促。
张承连一件外衣都没来得及披,趿拉着鞋就疾走向门口,他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的不安愈加强烈。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这个别院的管家,何石。
春寒料峭时节,何石的额头却向下淌着汗,两只手交织在胸前,来回摩挲着。
见门开了,他连礼都没有行,火急火燎地说道:“老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张承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更是一下提到了喉咙,他面上维持着镇定,可眼底却浮起了狠意,道:“怎么了?”
何石急得跺起了脚,“甄各庄的尸体不知道被什么人翻出来了,全放在了村里,现在村里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什么!”张承再也绷不住了,眉尾扬了起来,两只眼睛皱在了一起。
“甄县丞专门过来说的,他现在已经先过去了。”何石说指着放后面说道。
“走!去看看!”张承迈步就要往外走。
“老爷,您先穿件衣服啊。”何石两只手不知所措地举着,不知道自己是该拦着还不是不该。
张承只好返回屋内在何石的伺候下,穿上了衣服,束上了发。
这个二进二出的别院后面的耳罩房,就是密道的出口之一。
张承和何石一起顺着密道快步朝甄各庄走去。
在密道里县城和官窑的汇交点处,遇到了同样行色仓皇的甄来顺。
张承见到甄来顺的一瞬,心里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照着甄来顺的脑袋一巴掌呼了上去。
甄来顺挨了这么一下,偏抬起头,斜着眼睛怒视着张承,“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甄来顺你当真以为你那些小心思我不知道?”张承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像个泼妇一样骂道。
甄来顺左半边脸红肿了起来,他直起腰背,冷冷地说道:“张大人,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掰扯,等这件事情结束后,你自有下场。”张承不屑地甩了甩右边的衣袖,冷哼一声,继续朝前走。
当张承赶到甄各庄的时候,村子的妇孺全都在外面,她们如一个个饿狼般扑在前来镇压的军队身上。她们对军队的□□打脚踢,胡乱抓挠,妄图穿过他们的防御。
咒骂声、哭声、尖叫声混着愈发刺鼻的味道,萦绕在这方寸之地。
尸体上的白布已经都被揭开了,那些孤独的头借由亲人的手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上。
张承睨了一眼腐化溃烂的尸体,没有任何感情。
这些人对他来说,连棋子都算不上。
他目前更头疼的是闹事的人,他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如果不是不放心别人来处理,他是真的不想管这群人,爱死死爱活活,大不了就都杀了,反正这样的人多的是,少了他们也不会怎么样。
张承挤进人群,来到军队面前的时候,领队的人看到他,赶紧让出了一个缝隙让他进去了。
奶奶、甄珠、甄缙、甄世哲等人被军队护在里面,虽然没有身体的伤害,可是一直在经受语言上的攻击,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讨着要说法,唾沫星子横飞,仿佛要将他们淹没。
可他们早已慌了神,哪里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选择一言不发。
张承挤进人群,上下挥动着双手,示意让大家停下来,他大声地喊道:“诸位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