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很多兰惜的反应,或是仇视,或是视而不见,他独独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平静地依照他的意愿,跟他划清界限。
萧自衡的痛苦,凌尚一览无遗,他也有些惊讶于兰惜的反应,但想想是她,又觉得正常。他现在忽然有一种被夹在中间的感觉,左右为难。
他决定找个时间跟兰惜谈谈,他自己已是不幸,便不愿自己的兄弟再难过。
时不时有人背着行囊前来。
卯时四刻,一辆华丽的马车缓慢驶来,马车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马车缓缓行驶到兰惜的马前停下,一个宫女跳了下来,掀开了门帘。
李铭娴从马车里走出,身穿素服,未戴任何珠翠,她由婢女搀扶着走下马车。
兰惜见状忙下马,行了一礼:“参加公主殿下。”
李铭娴握上了兰惜的手背:“起来。”
“是。”兰惜起身。
“倒是要先恭贺兰侍郎了,洗刷冤屈,还得父皇青睐,予以重任。”公主笑着说道。
“臣惶恐。”兰惜还没完全起来的腰压得更低了。
“这是你应得的。”公主放在兰惜手上的手指轻点了两下。
旁人听这话不觉有异,可兰惜却明这其中意思,这是李铭娴在敲打自己,你现在得到的,有我的功劳,是我赏给你的。
“谢公主。”兰惜谦卑地答道。
这话也有两层意思,一是接住她的话,二则是表明自己听懂了,多谢她的好意。
李铭娴看着兰惜温顺的模样,心里对她更是喜欢,表面温顺实则心有丘壑,她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用一个张承换个她,当真是划算极了!
李铭娴是越看兰惜越欢喜,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眉眼间都是对她的欣赏之情,“我今日来一是为送行,愿你们此行能救我大明百姓于危难,二则是略备薄礼。来人!”
有四个大汉挑着两个木箱走了过来,翻开后,里面尽是金银、珠翠、宝玉珍珠等各种有钱的物件。
“略尽薄力,还望笑纳。”公主立在箱子前,笑看着兰惜。
送到手里的钱不要白不要。
兰惜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拱手道:“那臣就在此替灾民谢过殿下了。”
李铭娴很吃这一套。
她拿起一丹红色,上面用银线绣着祥云纹样的披风,披在了兰惜的身上,还贴心地为她挽花扣,一边挽一边低声说道:“张承已死,你大仇得报。”
兰惜藏在披风里的身体一僵,她尽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不想让李铭娴看出任何的情感和破绽。
张承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不是没人可以见到他吗?背后之人供出来了吗?还有丢失的那张纸上面写的到底是谁?
不,一定没供出来,她说此话的意思更像是警告,她是想告诉自己就算抓住了张承也没用,她依然可以全身而退,她还在告诉自己没用棋子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
花扣已挽成,兰惜抬起头时,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依然温和谦卑,道了一句:“谢公主。”
兰惜的反应,李铭娴很满意。
她轻轻拂过兰惜的肩膀,亲昵地叮嘱道:“此去蜀州,兰侍郎定会旗开得胜,大胜归来。”
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兰惜望着她的背影,想的是她如何做到手这么长的,竟然能在那样的环境下杀了张承。
看着看着她突然意识到,这次她的身边没有张淑!
难道是借助张淑?
那张淑是不是已经......
她是怎么做到把自己撇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