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手示意大家站起来,见都一动不动,王爷只好上手去扶。
就这样,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只是哭喊声不断。哭声大体一致,喊得可是五花八门:有喊谢王爷大恩的、有喊王爷万岁的、离苏浩不远的地方,甚至还有一个老乞丐现场就给王爷排了一段莲花落儿!只见那人不慌不忙坐在地上,掏出快板就唱道:
竹板一打响叮当,
王爷龙资气色康。
今日遭那难一场,
王爷赐粥大大方。
竹板打来话就长,
众位乡亲听一场。
如果不是王爷赐,
草民早已饿断肠。
乞儿无福又无禄,
唯有此歌谢天恩。
王爷宏图今日兴,
王爷算盘滴滴圆。
王爷府上福寿全,
进进出出都是钱。
歌子越唱越有来,
都唱王爷坐龙台。
王爷施恩我有福,
河清海晏盛世来!
一段唱罢,众人拍手连声叫好。王爷苦笑地摇了摇头,走到那乞丐面前将他拉了起来。
这时,苏浩身边的壮汉深吸一口气,苏浩听见声音转头看去,只见那汉子气沉丹田,大声喊道:“老爷子唱得好!没有王爷施恩,咱们都不知道死在哪了!要是这都不报答,咱就不是辽州的爷们!原为殿下效死!”
众人闻言又全都跪了下去,无论男女老少,人们的声音汇成一处,如同势不可挡的浪潮:“愿为王爷效死!”
这次,王爷不再立即让众人起身。过了许久,王爷说话了。但是在清朗的声音中,苏浩听出来一丝丝颤抖。
“乡亲们,都起来吧。大家都起来吧。”待到众人起身,王爷又道:“乡亲们,安静一下。大家安静一下!我跟大家说两句心里话!”众人的声音渐渐平息,待到声音完全消失,王爷才再次开口。
“乡亲们,你们刚才给我下跪,我作为辽王,我作为本应该保护各位乡亲安居乐业的苍岚臣子,我觉得我受不起你们这一跪。因为朝廷的决策,让大家流离失所,有的人甚至失去了生命!我李景祯,在这里给乡亲们赔不是了!”说完,王爷面对着百姓跪在了尘土里,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虽然王爷磕头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让看到这幅景象的人们如同被三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心上。
磕完头王爷并没有站起来,而是继续跪在地上。见众人也要跪,王爷伸手制止了他们,然后继续说道:“乡亲们,犯下如此大错,我李景祯实在不配站在你们面前。有些话,请乡亲们让我跪着说吧。”
“我知道,乡亲们来到这里,是大家在自己的家乡里活不下去了。我昨天看了看,有咱们辽城近郊的,有南面海连城的,路途最远还有从最北面屯田所过来逃难的。不论是来到这里的,还是继续在家乡受苦受难的,还是那些因为灾难而逝去的,都苦了乡亲们了!我李景祯对不住你们!”
众人听到这里,想到了这些天来艰险磨难,想到那些死在饥饿、寒风、甚至于刀剑下的血肉至亲,都再也克制不住痛哭失声。苏浩眼前浮现出瘦弱的妹妹临死之前,抱着一根啃的就剩半截的树枝细细地跟最疼自己的大哥说饿,随后无声无息地睡了过去的样子。他很想像其他人一样痛痛快快的哭出来,但是他做不到。他甚至都感觉不到一点悲伤,只是觉得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让自己喘不上气。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的停歇了。也许是人们哭哑了嗓子,也许是人们剩下的悲痛即使用哭声也无法表达,总之院子里重新安静了下来。自始至终,王爷一句话都没说过,也一下都没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