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柏铭对于她的质问并不诧异,也不恼怒,他反而有些无奈:“朕必须要杀。”
“一个国家不需要两个掌权人,皇叔也明白这个道理。”
当一个国家内有两种声音,分成了两个党派,党派相争,国家必定内耗而国弱。
待帝柏铭真正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帝王之时,就是帝泽辰这位手握实权的摄政王身死之时。
陈岁也明白了帝泽辰为何不杀那些杀手,他是在为帝柏铭养人,帝柏铭积蓄的任何一丝力量,他也不舍得毁掉。
帝泽辰在等帝柏铭取代他,而帝柏铭则踏着帝泽辰的死亡登顶。
陈岁面露悲哀,两个人明明互相关心,却不可共存,只因为朝廷需要一个声音。
她仿佛看到了帝泽辰注定的结局,作为一个长者,用死亡成全帝柏铭的集权。
就像前一世帝泽辰的死,现在想来也许不只是因为叶芳华的不爱,还有帝柏铭的成长。
帝柏铭在那时,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帝王,并掌控了朝廷的话语权,帝泽辰知道时机合适,所以他选择赴死。
陈岁也说不出,让帝泽辰放权保性命的天真话语。她知道,像帝泽辰这样优秀的人,不论在哪,都会有拥护者,会有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其实,朕印象中的皇叔,最初不是这样冷戾且让人心生敬畏的。”可能是打开了话匣子,帝柏铭说话时眼神有些恍惚。
“在我都要模糊掉的一些记忆里,皇叔是个极为温煦的人,他待人友善且温和,即使是我无理取闹的要求,他也会答应我。”
也许是回忆起了过往,帝柏铭不再以“朕”自称,仿佛他还是曾经那个在长辈关照下,可以肆意玩闹的小孩。
而陈岁则有些诧异,不论是小说里的描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人对帝泽辰的评价,从来都没有和煦二字。
虽然她在与帝泽辰接触后,也不认同外界对帝泽辰的评价,也感觉小说好像在固化帝泽辰的性格。
帝柏铭思绪飘远,喃喃自语道:“印象中,除了我,还有一名女子。皇叔陪她的时间好像比我还多,我还曾因此与皇叔闹过。”
“可在我登基以后,我再没有见过她,皇叔也逐渐变的沉默寡言。”
陈岁眼眶有些酸涩:“那个女子是叶芳华。”
“我知道。”让人意外的是,帝柏铭对此并不意外。
帝柏铭当然会问,那个时常进宫的人是谁,有人会告诉他答案。
“叶芳华配不上皇叔的爱。”帝柏铭眼神冰冷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撮合傅子染和叶芳华是他的意思,不仅仅是为了叶相的站队,也是为了拆开她与皇叔。
帝柏铭看向陈岁:“皇叔的一切我都有关注着,包括叶芳华,包括你。”
“所以,你和皇叔是真的吗?”
帝柏铭这一刻的目光中,不含一丝多余的目的,干干净净只有认真。
在他的注视下,陈岁摇了摇头。
帝柏铭眼眸微垂,好似松了一口气,却又像是在失望。
“本来不该和你说这么多,”帝柏铭再次看向陈岁时,已经将眼中的一切情绪藏好,“朕今日所说,方侍讲最好出了这个殿就忘掉。”
“除去早朝,臣今日并未入宫。”
见陈岁明白,帝柏铭对殿外朗声道:“送方侍讲出宫。”
……
陈岁依旧打算从安午门离开皇宫,意料之中的看到了那一辆安静等待着的马车。
这一路上,陈岁想到很多,但这一切都在马车映入眼帘的那一刻,全部化为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