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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沉声道:“龙潭镖局的各位应该已经摆平了楼下那几只畜生,先带其他人撤离……”

大门划过青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和我在这里等着,”守卫睁开眼睛,拎着郑溪沾满鲜血的外袍,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直到第一只狼踏上三楼,跑到你我眼前时,我会亲自引燃火油桶。”

昏黄的冷光一点一点被黑暗蚕食,低空飞旋的尘沙仿佛瞬间被抽走了灵魂般,坠落在地。群狼暴怒的粗喘在阴暗的角落里震动着尘埃,就在下一刻——

砰!

两扇大门重重关合,黑暗彻底吞噬一切。远处那些如怨鬼尖啸的狼嗥,仿佛跨越了生死与时间的天堑,模糊地回荡在宴离淮的耳畔。

幼年那段血腥过往在一片幽暗中清晰重现,画面是那样的真实,痛嚎、尖叫、鲜血、犬吠,它们混杂成撕心裂肺的声音不断撕扯着耳膜,又像是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狂浪,迅速打湿他的脚腕,淹没他的肩膀,把这副羸弱瘦小的身体沉进血海深处。

宴离淮捂着心口,剧烈喘息,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怪诞,犬舍半开的门、房间被砸穿的门……恶狗枯瘦的身体、尸狼半腐的脊背,画面不断重叠变换,宴离淮扶着门框,勉强走了两步。

“快走!”

他透过那道缝隙见证着多年前的惨剧再次重演。

“别进来……快去叫你父亲——”

他看到了恶狗的犬牙逼近他阿娘的肩膀。

“小淮!”

阿娘的声音在嘈杂的狗叫下是那么的模糊。

“关上门,它们会跑去伤害别人——”

它们为什么会突然从笼子里跑出来?

它们为什么要去伤害别人?

明明阿娘对它们那么好。

当年怎么也想不清楚的疑问在脑海里不断撕扯碰撞,他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恶狗扑咬她的母亲,那痛苦的哭喊声仿佛哽在了喉咙里,他颤抖地抬起手,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恐惧。

无尽的恐惧。

鲜血迸溅在他的衣摆,他低下头,看到的却是一截血肉模糊的断臂。

他看着破袖上的图案,那是阿娘身边的婢女。

“……淮,走啊——”

噗呲——!

浓血滚溅在半空,叶星用力拔出插进尸狼左眼的短匕,顾不上狼爪刺穿肩膀的剧痛,利落捅进它血肉脱落的侧脸。

尸狼痛喘一声,甩了甩脑袋,再次张口朝叶星咬去。

叶星偏头躲开垂落下来的粘液,在胡乱咬合的獠牙下果断放弃短匕,伸手去够摔在远处的弯刀。

“……”她看着自己不住微颤的手臂,再次忍不住骂了句脏话,烦躁地闭了闭眼睛。

我为什么要救他?

血腥激烈冲撞着所有感官,宴离淮好似被钉在了原地。溅在手上的热血灼烧着他的皮肤,浓重的血腥充斥在他的鼻腔,连带着喉咙里都仿佛被灌满了血。

鲜血。尸体。恶狗。

我救不了任何人。

他想要大哭,想要大吼,想要从犬牙下救出阿娘,救出所有人,想要拿着剑杀了那些该死的狗。

杀了宴知洲。

叶星用颤抖的指尖勾起刀柄,弯刀短暂弹起又落地,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

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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