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别说是河了,就是我们这边的河滩,也有一半是许村的地界。
七几年的时候,发生大旱,好长时间没有下雨,山里的溪流都干了,井里也打不出什么水。
为了田里的庄稼,我们只能去河里和许村抢水,大打了一架。我当时也是参与者之一,结果两边都死了人,从此结下了梁子,至今依然互不来往。
所以,这座桥,包括桥对面通往乡里的路,只能由乡里或者县里出面来修,我们修不了,就算修的了,乡亲们也不会同意出钱。”
祁同伟这才明白,为何林有田能那么理直气壮。
原来修桥这个事情,还带着历史遗留问题。
是自己疏忽了,一心只想搞经济出政绩,没有以前把村里的情况彻底了解清楚。
“老支书,虽然不是我们的地,但我们还是得修桥,因为桥修好了,最受益的是我们啊。”
“正因为只有我们受益,桥才修不起来啊。”李长生回道。
祁同伟知道,李长生说的是实话。
许村和紫溪有仇,修桥只对紫溪有好处,却要占许村的地界,人家肯定不会答应啊。
除非能和许村化解恩怨,并且建立共同的利益,才有可能行得通。
或者,按照两年前的方案,由县里和乡里出钱来修,可现在地方财政那么困难,他们肯拿钱出来吗?
李长生看他沉默的样子,安慰道:“小祁领导,你也不要难过,这不是你的错,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桥修不了,我们可以修路,不要搞得太好,土路是现成的,上面再铺上几层砂石就可以凑合着用了,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可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还是要绕很远的路。”
“权宜之计嘛,至少确保能把茶叶送出去。”
“算了,我还是再想想吧。”
祁同伟本打算在这次会议上,利用林有田破坏修桥这件事,彻底将其架空。
可惜他对事情来龙去脉了解的不够充分,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充其量只算是把林有田的威信削弱了一些。
不过即便只是削弱,意义也是很大的。
至少让一部分原本站在林有田那边的人,思想出现了动摇。
其中最关键的人物,便是会计林守业。
林守业开完会,回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燕子,三叔村主任的位置,怕是要坐不稳了。”
他媳妇李燕大吃一惊:“守业,咋了?”
“今天这个会,差点打起来,本以为乡里派下来的祁干部,只是年轻,性格急躁脾气大,没想到下手这么狠,把马宝贵和张秋香都撤职了,还和三叔彻底撕破了脸。
要不是三叔运气好,我估计,今天祁干部打算连他也一起撸了。”
“那你没事吧。”李燕对他们不感兴趣,只关心自己的男人。
“我暂时是没事,不过祁干部在会上提到了查账,把我吓得不轻,好在后面扯到修路的事情上去了,算是涉险过关。”
“守业,我看你这会计不能再干了,万一哪天祁干部又想起来查账怎么办?”
“现在不干有啥用,假账都已经做出去了。”
“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做假账,不要做假账,你偏不听,好处都是林有田的,到头来却是你背锅。”
“那我有什么办法,人家是村主任,又是我亲三叔,我推的掉吗?”
“那怎么办,就等着祁干部来查你?”
“现在看来,乡里的传闻恐怕是真的,祁干部的后台在省里,比三叔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