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第三个饺子,兀自说了下去:
“我的祖籍是北疆,我的太爷爷出身微寒,少时困窘,常以太平菜为食。
饶是如此,他也奋进不息,入伍参军,战无败绩,从龙有功,获封北安侯。”
宋暖暖这才知晓,初代北安侯,是了不起的草根英雄。
但老话说得好,先辈越牛逼,后代越菜鸡!
伯父和姐姐的混账程度,已让林寒愧疚到无地自容。
一想到恶贯满盈的姐姐,他就血气上涌,咳嗽了几声,铁青着脸重重放下筷子:
“太爷爷他老人家若在天有灵,看到后代子孙这般不成器,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
何止没法安息,简直想踹翻棺材板!
宋暖暖见老板又咳了起来,便倒了一杯润肺茶送上,劝慰道:
“郡王,您是支撑林家的栋梁,务必要保重身体,万万不能倒下!”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郡王家这本糟心乱码经,正常人面对都得心率血压狂飙,更何况是病秧子郡王!
林寒愤懑郁结,心口仿佛压了一座巨石堆成的高山。
方才与楚王商谈,是纯理性的交流。
于国、于家、于法、于情、于名声、于前程,数之不尽的现实问题须得考量。
感性的一面,被他竭力压抑。
可他也需要释放,不然迟早会在沉默中崩溃,在抑郁中灭亡!
善解人意的小暖炉,是他的最佳倾诉对象。
于是乎,宋暖暖化身人型树洞,躺在郡王怀里,听着一个又一个劲爆八卦——
郡主真乃法外狂徒本徒,刑法上有啥她干啥!
除了印子钱和私盐私酒,她还倒卖贡品、强占民田、欺行霸市,将违法的行当干了个遍!
她待下人也极为暴虐,这些年打残打死的下人,没有一白,也有八十!
正因为如此,她才越来越冷血歹毒,一口气干掉孙家二十多口人,都没有半分后悔愧疚之心。
残忍到这种地步,人性已荡然无存,就是不折不扣的嗜血恶魔!
郡主为啥是这样的人呢?
别说宋暖暖,林寒都想不明白!
而后,林寒陷入了痛苦的纠结——
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郡主,他姐姐不可能逃过律法的制裁。
可血脉亲情难以斩断,纵知姐姐罪该万死,他也仍有深深不舍。
刚开始,宋暖暖会附和几句,可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没必要做捧哏。
郡王的倾诉,是自言自语式的发泄,他只需要一个暖炉般的身子,和一双默默倾听的耳朵。
意识到这点后,宋暖暖彻底摆烂——
任郡王絮絮叨叨,她自躺平打盹!
话痨郡王嘚吧嘚到啥时候,她压根儿没有印象。
反正第二天,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他们晚上不睡、早上不起这件事,还有人敢多嘴吗?
下人不敢,太医敢!
昨日来庄子给郡王诊病的,是软蛋方太医,魏彬特意留他住了一夜。
今儿方太医起了个大早,跑了三趟,才见到春宵苦短起床懒的郡王。
这位太医也就三十多岁,却留着老气横秋的长胡子,端着一本正经的成熟架子说:
“郡王气亏血虚、身体孱弱,应清心寡欲、多加保养,房事尤其不能放纵,须得多加节制。”
说着,还看了一旁的宋暖暖一眼。
方太医眼睛不大,眼神里的意思倒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