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煜安满脸是泪,在孟子由的怒吼声中跌跌撞撞地向前跑。
“范煜安!!”孟子由一掌拍在墙壁上,通道中这声音伴着回音格外响亮,仿佛人就在范煜安耳边:“出来吧!你跑不掉的!”
范煜安停住脚步惊恐地向四周望去。
什么都没有。
还是一片漆黑。
只有烛光惊魂不定地闪烁着跳跃着,映照在他脸上。
随后,范煜安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他回头望去,一张符纸轻飘飘地从身后飞来。
那符纸上附着人面,是孟子由的脸。
通道重新陷入寂静,范煜安和孟子由对视着。
他大脑一片空白,左手紧握剑鞘,右手搭在剑柄处,紧张到了极点,甚至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符纸上的“孟子由”突然裂开嘴角呵呵笑了两声,慢慢道:“找到你了,煜安。”
范煜安瞬间魂飞魄散,挥手将符纸劈成两半!
那符纸在空中飘了飘,冒出一道蓝色火焰,落地时已成了一滩灰烬。他仍是觉得恐惧,凑上前使劲踩了两脚,才转身继续跑去。
下个拐角处,范煜安躲闪不及,直直撞在孟子由身上。
孟子由似是对这地下通道极为熟悉。
云蘅曾叮嘱过范煜安一直向前走,不要转弯。范煜安确实一直向前,可每次孟子由都能从旁边的岔路上冲出来拦截住他。
他已经非常确定长流派内一定有内鬼了。
会是谁呢?
范煜安喘着粗气慢慢冷静下来,现在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从这跑出去。
如果他能从地道跑出来,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但眼下,孟子由堵住了他唯一的逃生出口。
而他既没有能力一剑砍死孟子由,更不可能期待孟子由做个好人。
在确认眼前的路都被堵死之后,范煜安心里突然涌上来一阵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随便吧,怎么样都行。
今天被抓回去,明天就是死;逃不出这里,也是个死。
怎么样都是一个死,不如以命相博!
范煜安收回防御的姿势,站直身体,缓缓道:“我是跑不掉了,对吗,子由?我想知道,你我同住也有一年了,我自认为对你没有什么冒犯之处,你为何偏偏盯上了我?为何不是别人来替你顶罪?偏偏是我…… 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
孟子由看了他一会,双手背后,扬起头回忆道:“给你兄长下毒前,我曾在江南住过一段时间。我观察过范家的每个人,甚至是一草一木,一花一树。我总要找到一个最合适最稳妥的时机,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你。范煜安,一个不学无术的二公子。”
孟子由脸上浮现出一丝羡慕:“我那时候看着你,逃课、爬树,游山玩水,衣服鞋子上都是泥,但从未有人怪罪过你。你每每回家,你母亲定要给你备上干净的衣服;你逃学后,你父亲也只是叹两口气。我就想,要是我的家族还在,我是不是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他顿了一下,转身背对着范煜安继续道:“后来我们一道上山,一同听学。你处处帮我、维护我、照顾我。沈书睿生病时,你给他倒水烫伤了手,我嘲笑你笨手笨脚的,但我当时真的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包括上次你去查看李文柏的尸身,我也觉得你很好。你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冷漠惜命。”
范煜安不解地望着他:“那你为何……?”
孟子由转过身,脸上带着范煜安这辈子都看不懂的表情。
微微咧开嘴角,眼里阵阵寒意,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