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不如此时壮士断腕,暂避锋芒,以待万寿节上的大计。
想到这里,尉迟海晏低垂着眼,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陛下,臣,已经老了。”
昔日那个纵横官场,波澜不惊的尉迟海晏就那样跪在地上,多了几分颓然,原本梳得整整齐齐,隐藏在官帽之下的斑驳白发也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这时候的尉迟海晏仿佛真的有了几分老态。
“臣,祈求陛下,许臣乞骸骨。”
此时的皇帝看着跪在那里的尉迟海晏心情有几分五味杂陈,如今这情况是他所希望的,但当尉迟海晏真的跪在那里了,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涩然,他没有错过尉迟海晏在跪下的那一刹那眼神中闪过的一丝阴狠。
不知是怎么了,皇帝突然想起来幼时偷偷跟着太子皇兄躲在大殿后面偷看父皇上朝时的场景,那时候的尉迟海晏不过二十出头,刚刚成为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在朝堂之上喊出那句“位卑未敢忘忧国”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但如今,父皇死了,太子皇兄也死了,尉迟海晏和他也都变了。
终究是物是人非了。皇帝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也没有了和尉迟海晏继续打太极的耐心,如今的尉迟海晏已经被权利改造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怪物,就像是他的父皇一样。
皇帝闭了闭眼睛。
“准了。”
这次早朝之后,众大臣只感觉自己下朝的脚步都是飘的,丞相被罢免一事,足够朝堂之上的势力来一番大洗牌了。
尉迟海晏还是那低垂眼神,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他并没有被罢免,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只是在最后,尉迟海晏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巍峨雄壮的大殿。
不要紧的,如今他以退为进,最大限度地保全了自己的名声与尉迟府,虽然他如今已经离开了朝堂,但今年他的长孙尉迟言耀就要参加因为皇帝三十五岁生辰而开的恩科,他有信心尉迟言耀会在恩科上一举夺魁。
而他的名声和人脉,就将为尉迟言耀的官途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随后尉迟海晏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地向前走去。
他还会回来的,他想,也许下一次他回来,其他人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