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迟缓了:“把你救了怎么还那么恨他?……难不成就是吴冰有谋划的这一切然后再假意救你?”
“不错。”孙世茂仰头将最后一滴酒干完,随手把坛子扔到一旁,“吴冰有是雏山派掌门,在江湖中有一定威望,当日蒙他所‘救’后我就拜入了雏山派门下,希望来日给全家报仇。在雏山派的这三年,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向我打听枪谱的下落,我念在他是救命恩人,又同我有师徒情谊,没有欺骗他说不知道不过也没告诉他枪谱所在之处。就在今日,吴冰有终于撕破了伪善的嘴脸,逼问我枪谱的下落。”
这日一早,吴冰有带着几个师门弟子擅闯入孙世茂的房间,二话不说直奔枪谱下落而来。孙世茂不愿告知,吴冰有遂以武力相逼,但凡他问了孙世茂不回答,吴冰有就命徒弟在他身上划一道口子。
孙世茂没想朝夕相处的师父会为了一本徒有虚名的枪谱红眼,心下十分悲痛,但不曾还手。
吴冰有也没想孙世茂如此钉嘴铁舌,恼羞成怒地抽剑挑去了他的左手手筋。
孙世茂道:“吴冰有挑去我的手筋时,我心思仍未动摇,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忍不住了。他说:‘你想知道你孙门为谁所杀吗?’我问:‘是谁?’吴冰有却要我告知他枪谱在哪才肯给我说。于是我带他到了藏枪谱的地方附近,要他先说我再给他枪谱。吴冰有那老贼竟阴险一笑:‘你还记得赵文恕么,方脸浓眉的那个,其实他是我的徒弟。’”
室外狂风大作,吹得窗棱咯吱响。
讲到这沈慕云已经懂了,原来吴冰有为获得枪谱,早就安排了弟子卧底孙门,等到时机合适就投毒杀人。而闯入孙门的蒙面黑衣人其实也都是雏山派弟子,孙世茂就在被蒙蔽中与敌人兄友弟恭了这么久。
孙世茂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微弱的烛火,恨意汹涌道:“我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事情串起来了,恨不得立马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可他还带了两个弟子,我不愿万一落败后枪谱被这贼人找到,就先飞身取走枪谱逃走。他们在我后面穷追不舍,我被逼入死角后奋力搏杀了他两个弟子,又刺穿了吴冰有的腹部将他击倒在地,可我手筋脚筋也都被他挑断了……我冲着一个方向爬,本来已觉得生死由命了,没想竟蒙二位所救。”
将这些年的情感压抑太久,现下总算一吐为快,孙世茂长长吐了一口气。
室内一片寂静。
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沈慕云最后也只是拍了拍孙世茂的肩膀:“……活着就好。”
她仅是听他讲的这一番故事就足够难受,又何况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的当事人呢?
孙世茂似是被抽空了全身力气,轻声道:“你们帮我报仇,我就把这本枪谱给你们。”
沈慕云迟疑道:“可是这不是你誓死都要守护的传家宝吗?”
孙世茂扯了扯嘴角:“现在看来这东西却是害了我全家的不详之物,谁爱要就拿去吧。”
“孙兄,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沈慕云又把话吞入肚中,看向角落的杨笑风,此刻他已将书卷倒扣在了桌上,不知将刚刚的故事听进去了几成,“岑公子,跟我出来一下。”
杨笑风跟着沈慕云走出屋子。
沈慕云紧紧闭上门,确保孙世茂听不到他们说话后才开口道:“你要帮他吗?”
杨笑风看着沈慕云的双眼,好像一眼就窥探出了她内心的软弱:“他的条件可是屠人满门,沈姑娘做得到么?”
修魔之人多邪佞狠辣,杀人在他们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哪怕杀一百个凡人也犹如只是捏死一只蚂蚁。可沈慕云心地善良,绝对做不到视人命为草芥。
沈慕云慌得倒退一步:“他是在和你做交易,怎么问我做不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