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似一杆清峻的松竹被重物压垮了,他的脊背微微下弯。
青年手里捧着什么,动作很轻地放到了岸边飘过来的莲叶上。
他起身时,陆凝凝才看清楚,那团绿叶上已然挤挤挨挨摆满光艳明润的新鲜花朵。
“这是瑜州一带盛产的白芍药,不知道你……会喜欢吗?”
四面悄然,无人回音。
他这在对谁说话?
难不成,是对池中央躺着的自己??
他知道她喜欢花,所以送花给她?还是在祭奠?
陆凝凝不明所以,目光却片刻也不想挪开,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她甚至想叫出声,想对他的背影大喊大叫,好让他能回过头来。
男人没有回头。
他听不到结界之内的动静。
他甚至不知道躺在池中的那个陆凝凝是假的,真正的陆凝凝早在前不久已经醒过来了。
其实,只要他能踏水靠近,应该能发觉水中不过都是些障眼术法。
然而,他只是遥遥站在水天外,他像是害怕接近水中安然沉睡的少女。
“凝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谢临寒微哑低沉的嗓音不断地道歉,好像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令他十分愧对于她。
“这一切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怎么能……我应当先保护你!!我当时怎么能让你——让你——”
“对不起。”
话到最后,已是无力。
陆凝凝望着青年绝望自责的模样,也不知为何,眼底倏然多了几分湿热,有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淌下。
“师兄。”
淡色苍白的唇瓣翕动,她怔怔望着他,轻轻唤出这两个字。
来的人是谢师兄,她记起来了。
她又怎会忘了谢师兄呢?他一直都像大哥哥那样关照她、呵护她,陪她练功试剑,对她多有照拂。
记忆里,谢师兄是一个很好的人。
可是——她的死难道会和师兄有关系吗?
谢临寒在池岸伫立了约有两炷香的功夫。
不知说了多少遍对不起,一字一句宛似要泣血。
直到将一腔愤恨情绪全都发泄之后,他静静地收回目光,神情淡为温润平和的模样,慢慢地直起脊骨,回身向外走去。
陆凝凝视线追随着他离去的步伐,心中竟期望着他能注意到她,也回眸看一看她。
青年足不停步,并未回头。
清隽萧索的高大身形渐渐隐没在丛林间。
“师姐。”
洛不弃在身后低声叫她。
他抬起手腕,手指随意伸展几下,可见掌缘虎口处,一排牙印嫣红整齐,上面还有口水未干。
洛不弃就用被她咬过的那只手,探出指尖揉捏戳弄她白嫩的脸颊,继而一寸寸地往上摩挲,指节微微弯曲,拭去她眼角淌下的泪痕。
“师姐,你看够了吗。”
他话音里含了一丝嘲弄,好似颇有不满,怏怏不快。
目视谢师兄远去后,陆凝凝侧过脸来,任由他指间像搓面似的揉按把玩。
她问他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让谢师兄见她?
洛不弃没答话,他轻轻笑了笑,一言不发地抚摸过女孩发红的眼尾。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还是由于别的缘故。
只不过呢,他自然不可能告诉她,因为他想再独占她一会儿,才不要让姓谢的这么快就发现她